他們賣花也就半天的時間,回來後還能做很多事。
徐富貴也聽說了程家的情況,他問過程陽要不要再來他店裡上班補貼點家用,但程陽思索了一會兒後還是拒絕了,其實他自己現在有些想法,隻不過還不是實施的好機會,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并不打算把更多的時間放在守店上面,那或許能賺些小錢,可對他這個快要上學的人來說卻完全不夠用。
程昌榮找工作的事情并不順利,幾天過去,可他連個掃地的活都沒撈着。他的心情也越來越低落,别人看到他的臉幾乎就把他打入了死刑。
程昌榮好不容易逐漸好轉的自卑感又鋪天蓋地的湧了回來,他從小在相貌上就吃了不少虧,可他沒想到現在連找個體力活都這麼難。
程陽倒是一直安慰他,現在下崗的鐵廠工人那麼多,加上村裡上來的,鎮上的工作本來就不好找,可無論程陽怎麼說,程昌榮的心情都一天比一天低落。
這幾天他看到程陽和許炎頂着大太陽在街上賣花,可他楞是不敢上去搭話,因為除了鐵廠的工作,他這輩子甚至不敢去站在大庭廣衆之下和陌生人交流。
每次從街頭看到他們,程昌榮都會跑的遠遠地蹲下,他氣自己怎麼這麼沒用,連個孩子都比不上,可他偏生又沒有其他法子,老天似乎真的像抛棄了他一樣,他把整個鎮子跑遍了都沒人要他。
程陽這天賣完花都下午一點多了,盤算着回去再吃飯肯定得等到兩三點,于是索性帶着許炎走到面館,可剛走到門口,許炎就拉住他勸道:“我們回去吃。”
程陽先是一愣,随即搖頭說:“你不要管那麼多,我們現在吃飯的錢還是有的。”說着直接要了兩碗牛肉面。
鎮裡的人口越來愈多,各家店鋪裡依舊是人來人往,街上的人們行色匆匆,面上卻帶着喜氣。
程陽盯着外面的行人不禁想着,俗話說置之死地而後生,他當初死了,然後認識了程昌榮和許炎。
現在程昌榮失業,是不是意味着另一番的開始。
下崗讓鐵廠的工人都很恐慌,但程陽是過來人,他知道這隻是個過程,或者說,這是一個機遇。僅僅幾年後全國的經濟都會起飛,而那時,這波下崗工人會成為經濟發展的強勁動力,他需要的隻是一個方向。程陽腦袋裡轉着各種念頭,最後眼睛落在對面的一家服裝店裡。
晚上回家後,程昌榮照舊在桌上一言不發,程陽看他這樣,小心翼翼的放下碗說道:“爸,如果實在找不到工作,要不我們做點生意吧。”這是他琢磨了許久的法子。
“做生意?”程昌榮立馬蹙起眉頭,他人到中年,唯一幹過的就是在工廠做工,這時候讓他下海,他覺得自己沒這個本事,他的口才和性格都不是做生意的料。
程陽知道無法立刻改變程昌榮的想法,隻能循循善誘道:“現在的工作不好找,鐵廠下崗了那麼多工人,你看他們又幾個找到工作了。就說劉叔,他找了個看鋪子的工作,可那還不是得和人打交道嗎,與其幫别人做生意,我們不如自己幹。”
程昌榮隻低着頭在碗裡挑米,卻并不答話。
“爸,我雖然年紀小,但做生意的門道還是知道點的。你看我以前在徐叔那上班,光提成我每個月就能拿将近二十塊,現在大家的生活水平上去了,做生意比打工可賺的多多了。我自己算過一筆賬,徐叔每個月除開成本至少能賺···”
他話還沒說完,程昌榮就重重的把碗一放,神色頗為可怖,最後眼睛在他們身上轉了幾圈,什麼都沒說就進房間去了。
程陽整個人頓時像霜打的茄子,捂着臉不住搖頭,要立馬改變程昌榮的想法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