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和裴老談話後,程陽一直有些魂不守舍,晚上也睡得不踏實。
所以第二天太陽曬進屋時,他不由得捂住腦袋悶聲說:“許炎,把窗簾拉上,我今天要睡懶覺。”
回答他的是一個不熟悉的低沉嗓音:“程陽,我們需要談談。”
程陽猛地坐起身,裴忠之正筆直的靠在電視櫃旁,顯然是在等他。
程陽幾乎立馬就清醒了,他就說裴家怎麼這麼久都沒行動,原來是在這兒等着的。還故意選許炎去晨練的時候,這人果然老奸巨猾。
見程陽的眼珠轱辘的轉着,裴忠之猜到他想拖延時機,于是開門見山的說:“我手裡現在有些頗為有趣的東西,如果你不想其他人知道,那我勸你最好在裴炎回來前和我解決完。”
這話裡的威脅意味太過明顯,程陽思索了片刻還是起了身。等他梳洗完,裴忠之直接遞給他一個文件袋。
程陽泛着嘀咕,他也沒什麼小辮子可抓啊,邊想邊把袋子打開,等他看清裡面的東西後,瞬間僵住了。
“這、這是從哪來的?!”雖然是截的圖,畫質也不好,但照片裡還是能看清高大的少年正擁着前面的人親吻。
“酒店監控。”裴忠之神冷峻的盯着他:“你們太不小心了,如果這些被有心人利用,你覺得你們還能在學校安穩的待下去嗎。”
程陽眉頭蹙的死緊,這應該是他們第一天到榕市的時候,當時走廊裡沒人,他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卻沒想那種角落還會有監控。
裴忠之拿起一張照片,笃定的說:“這應該不是第一次吧?動作還挺熟練的。”
被對方鷹一般的眼神盯着,程陽的雙手有些發顫,他雖然心裡默認了自己和許炎的感情,但從未想過現在就把這件事攤到别人面前,更何況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
見他沉默不語,裴忠之又遞過來一沓紙,程陽定睛一看,頓時更為吃驚。雖然是電子版,但他很确定這是許炎寫的。
“你從哪拿到的?”
“他自己的博客,雖然加了密,但我侄兒似乎還不明白,除了自己的腦袋,世界上任何能留下痕迹的東西都是不可靠的。”
程陽氣的渾身發抖:“我以為你們至少都是文化人,尊重别人的隐私這麼簡單的事總該明白吧,你居然黑他的号!”
聞言裴忠之不為所動的說:“程陽,你不用在我面前耍這些小心思,我也不需要你的道德指責,我隻需要你告訴我,裴炎寫的這些,你知道嗎?”
見他不答話,裴忠之索性自顧自的念了起來:
‘有人說人生就像一場舞會,教會你最初舞步的人,未必能陪你走到散場。但對我來說,如果陪我到散場的人不是他,那麼我的人生将毫無意義。’
‘弗洛姆說過,不成熟的愛是因為我需要你,所以我愛你。成熟的愛是因為我愛你,所以我需要你。我現在還不能分清這兩者的差别,這是否說明我的愛還不夠成熟?不過我并不着急,因為我還有很多時間。’‘程陽終于不再躲避我的親近,他是喜歡我的,我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麼确定。’
“别念了!”終于受不了裴忠之毫無起伏的音調,程陽猛地把文件袋合上,好像這樣,他就沒有打開潘多拉魔盒一樣。
氣氛愈發詭異,偌大的房間程陽大口的呼吸聲。
良久之後,裴忠之終于開口打破這一室寂靜:“你知道,而且你也喜歡他。”他這次不再詢問,而是直接肯定道。
程陽下意識的想反駁,可對上那雙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頓時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年輕人啊···”裴忠之難得的歎了口氣:“我換個問題,程陽,你覺得你天生就是那類人嗎?”
“我是。”程陽抓緊文件袋,毫不猶豫的點頭。
“那,你覺得裴炎是天生的嗎?”
程陽這次停頓了很久:“我···”
裴忠之眼裡劃過一絲同情:“你不知道的,其實我也是這麼認為的,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裴炎對你更多的是一種依戀,因為無法想象你們會分開,無法想象其他人插足你們的世界,所以他想了一個最笨的辦法,那就是——企圖讓你們用戀人的方式走到一起,對嗎?”
見程陽依舊緘默不言,裴忠之又說:“我必須承認,現在在裴炎心裡最重要的人一定是你,你陪他走過了他最艱難的時期,也陪他渡過了他的幾乎整個青春,但正是因為青春期的懵懂不明,才然他有了錯覺,讓他錯以為對你的感情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