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陌生的神明頓了頓,然後繼續說了下去。
“你需要留在五條悟身邊,讓他選中你,掃平他身邊的障礙,就像你之前為太宰治做的那樣。”
這是一棟正在飄落飛雪的古老建築,屋檐堆積着厚厚的積雪,庭院裡的樹木目測就有着悠久的曆史,修剪得體的樹枝上有梅花怒放着,這幕豔色被映入雪景,有清冷的香氣浸透呼吸,讓人切身感受到了寒意。
她的視線順理成章往上擡,看到了正衆星捧月站在廊下的,身側有仆從為他撐着傘的孩子。
他是少見的銀發,額發柔軟的垂下,尚有些短,此時穿着精緻不菲的蜻蜓紋和服,看上去目測隻有七八歲,臉頰有些嬰兒肥,雪色的長睫掩映貓兒一般剔透的钴藍色眼眸,光是面色沉靜的站在那裡,便讓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擔心驚擾。
這個模樣漂亮姿态端莊的孩子,就是五條悟麼?
很可愛欸,而且看着和初次見面的小治差不多大,不知道日後會成長成什麼樣呢,希望不會像小治那樣吃飯還挑食。
提到熟悉的名字,她又不免想到了那個鸢眼孩子,不由輕輕歎了口氣。
那貫穿了整個胸膛的一刀可是真的很痛呢,如果可以的話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她試圖喚醒自她站在這裡便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的神明。
“您好像還沒告訴我他喜歡什麼,如果能投其所好的話,說不定我能引起這位悟少爺的注意力呢。”
這倒不是誇大其詞,作為一名維多利亞家政,她一直保持着服務零差評的優秀記錄。畢竟強者自會生存,而弱者沒有機會打分。
然而依然沒有得到回應。
說這話的時候,花九正和其他備選的侍女一起站在庭院裡等待最後發落,雪花飄飄灑灑的落下,很快便落了她們一頭一身。
很顯然,就面前的小孩冷淡的表情來看,她們一行人似乎都沒得他青眼。
作為一名合格的家政官,這時候她要靠什麼來吸引面前這位小少爺的目光呢?
……大概是好奇心,畢竟這個時期應該是他好奇心最重的時候,那麼自己要怎麼勾起他的好奇心呢?
實在想不到,就這樣吧,實在不行後面被淘汰了再想辦法混進來。
花九認真的思考着這個可能性。
“這批侍女都是經過了訓練,悟少爺您可以看看有沒有合眼緣的。”
侍女的聲音是恰到好處的柔軟,聽到這句話,五條悟的視線終于纡尊降貴的從結冰的池塘上移到了面前這些人恭敬低垂着的後頸上。
也就這随意的一瞥,他的目光微微凝固了。
……闖入視線的,是一對蓬松漂亮的狐狸耳朵,根部沒入熱烈的燦金色的長發裡,在他的注視下,像是逗貓棒一樣,輕輕晃了晃,抖落了幾片雪花。
他的視線落在她臉上……不,應該說是落在那張面具上,那是半張用紅色顔料細細描畫了詭谲紋路的狐狸傩面,扣住了大半張臉,像某種用來封印的詛咒,但上面又偏偏懸挂着半邊鈴铛,宛如某種耳飾一樣,讓人印象深刻。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注視,她微微歪了歪頭,平靜地對上他的視線,似乎并不覺得以自己的外形站在這裡會很奇怪。
身後還有一閃而過的毛茸茸大尾巴,五條悟覺得心髒也像是被人用鵝毛棒輕輕拂過,難以言喻的心癢。
這個時代竟然還有妖怪麼?還是這麼大膽的妖怪。
為什麼身為妖怪,卻敢出現在自己面前?
“……悟少爺?”旁邊的仆從擔憂的輕聲喚了他幾聲。
“如果這批侍女您并不滿意的話,我們再……”
“——不。”
年幼的神子終于有了動作,他指向那個膽大包天的妖怪小姐,明确而笃定。
“我要她。”
*
當那個漂亮孩子的目光停在她身上的時候,花九就知道自己賭赢了。
她就說嘛,在充滿好奇心的年紀,誰能拒絕看起來如此毛茸茸且Q彈的狐狸耳朵呢?
對毛發耳尾管理一直相當上心的花九暗暗豎起大拇指。
果不其然,當五條團子指了指自己的時候,他身旁的仆從也看過來,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但沒人敢對五條悟提出異議,哪怕他現在隻是個漂亮的小孩子,于是她便順理成章的留了下來,成為了五條悟的貼身侍女之一。
然而自那天起,五條悟像是完全忘記了她這号人的存在,花九曾經遠遠地看過他幾次,發現這個孩子似乎走到哪裡都是衆星捧月,幾乎沒有離開五條家宅邸的時候。
對一個正處于好奇階段的孩子來說,未免也太沒有樂趣了吧?
“……悟少爺和普通人不一樣,他不需要那些玩樂。”
稍微年長些的侍女回答得一絲不苟,但考慮到眼前人的身份和其他侍女不同,她頓了頓,還是耐着性子解釋了。
由于五條悟身份的特殊性,他并沒有像同齡孩子那樣去上學,哪怕是關于咒力和教育這些,也是請專門的家教上門。
見面前人依然盯着那個正在緩緩穿過走廊的端莊身影,侍女忍不住拉住她胳膊,再次出聲警告花九:
“哪怕你是長老欽定的人選,但我勸你還是不要打着靠近悟少爺的主……”
話音未落,就見正好收回手的花九眨了眨眼,無辜道。
“啊,我的彈珠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