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再看着這羊頭,黑甲人不光砍下羊頭,還剝掉了面皮作為警告,紅兮兮,血漓漓脈絡盡現,惡心得不行。
“國王?”古裡甲看見陀阇迦神态不對像在發愣便走到旁邊,提醒:“國王?”
陀阇迦瞪着告示雙眼發直:“……”古裡甲再一句“國王?你怎麼了?”許久後陀阇迦才眨眨眼,回神,“國相。本王終于明白了。雖然遣送齋普爾去長安為質,但是漢人始終對本王不放心所以偷偷在國都安插眼線監視本王的一舉一動。”“這明擺着是在警告,若不去匈奴化就……”
古裡甲啞然:“這個……”
“國王!”城門外哒哒哒馬蹄聲由遠及近,烽火台士兵策馬急急忙忙跑過來禀告:“大宛派來使者,恐怕來者不善!”
陀阇迦有氣無力地說:“管他來得善不善,先領進城再說。”
“樓蘭王!”大宛使者進城一看見陀阇迦就沒好氣地說:“你給我聽着,我今日不是來做客的,我是來告狀的!”
陀阇迦問告什麼狀?大宛使者唾沫橫飛地咆哮,“你們樓蘭國派出來的好向導啊,身手了得,勾結漢人殺掉郁成國不少衛兵!這筆血賬你說大宛人該找誰算?!”
原來如此。周邊圍觀的樓蘭臣民們你看我,我看你彼此交換幾下意味深長的眼神,一言不發。
“噢。明白了。原來大宛王是因為這件事而動怒。”陀阇迦撫了撫頸後的卷發故作恍然大悟道:“既然是樓蘭人惹禍,按照常規也應該由本王來處置。”
“不過呢,畢竟本王的一個兒子押在漢人手裡,所以本王實在……沒法向大宛王這樣把事情做死做絕。”
大宛使者幾乎要氣炸,“樓蘭王,聽你這話的意思,莫非是袒護罪民,撕裂與我大宛國的友好邦交嗎?!”熱合曼的眼珠骨碌轉兩轉,抿着嘴,看見國王面不改色回應大宛使者道:“樓蘭國王有義務袒護自己的臣民。現在漢匈兩國反複争奪西域到處兵荒馬亂,本王想自保還難呢,誰顧上得誰呀。利益面前沒有絕對的友誼。”
“好。好。樓蘭王。你終于暴露了你的自私僞善的真面目。”大宛使者發抖的手指着陀阇迦,“我會回去把你的今日所說的話告訴我王毋寡。你别以為投靠漢人就得意忘形,你給我等着……日後有你好戲看的!”
好吧。湊合湊合吧養傷要緊。張宴蕭也不便再說什麼,這些日來姑娘照顧自己盡心盡力,哪還好意思挑三揀四呢?抓起馕餅大口食起來。
“黎帕那!”艾葳蕤沖開門闖入面色倉皇地朝黎帕那叫喊弄得張宴蕭一驚,指着自己的喉嚨“啊啊”直叫喚剛食進嘴裡的烤馕餅把他給噎住了!黎帕那趕緊在他胸口又揉又拍折騰好一陣才順過氣來。“家裡又有什麼客人了嗎?”
“嘻嘻,我和她之間的私事。”黎帕那指了指艾葳蕤,将一大碗奶酪塞到張宴蕭手裡:“你慢食。我先出去了。”艾葳蕤跟着黎帕那回到閨房轉身就關上門小聲告知背對着她而站的黎帕那:她剛剛從集市回來,無意發現府邸周圍出現了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在盯梢,很可能是宮裡派來的。
什麼可能是,根本就是,不除掉我這顆眼中釘,某些人豈會善罷甘休?!
黎帕那雙手叉腰低頭沉默不語,艾葳蕤越發焦灼無法平息自己隻有一陣陣徘徊不定的腳步湧動出難以平靜的情緒裡快要脹滿的一團團熱熱的氣流。“快想想辦法啊黎帕那。也許過不了多久國王瞄中時機,公然派兵沖進來血洗……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嗎?!”
“既然不願坐以待斃就主動出擊,先下手為強。”“殺得對方措手不及。”黎帕那的瞳孔微微一縮,嘴角劃過猶如刀鋒般冰冷的弧線。
艾葳蕤聽到她的話,态度轉了個大彎立馬冷靜了下來。黎帕那轉過身面向她意欲繼續說出自己的想法卻猛然發現她從懷裡掏出一枚金燦燦的獸形物件。黎帕那認出是龍符。
龍符是樓蘭王調兵遣将用的兵符,用黃金做成,持符者擁有調兵遣将權。在樓蘭擁有調兵遣将權的隻有受樓蘭王認可的最高武将——護國大将軍。黎帕那驚愕地望着艾葳蕤問龍符這玩意兒為何會在她手上?
艾葳蕤臉上浮現詭笑,“那日午後護國大将軍找巴賽木老爺說完話出門時我從竈房跑出來結果冒冒失失撞到他,他走得太匆忙,沒留意到掉下了龍符。”
天助我也!真是想什麼就來什麼,護國大将軍!正愁找不到你的把柄,看來這次我可以借題發揮了。
是夜。慘白的月光好象一身自得耀眼的寡婦的喪服,覆蓋着廣闊的大地。運河面沒有一條船隻甚至看不見一絲微瀾的水波,河心河岸到處是一片甯靜,這甯靜則猶如死亡帶給受盡苦難的傷病者的一種無休止的安甯。“呼呼啦啦”幾個蒙面刺客趁夜飛檐走壁進入巴賽木府邸。帶頭人撥開樹枝從雕花镂空的窗棂望過去看見黎帕那側着身子,在刺繡。晶燦的燭光中,她弧度優美的側臉也瑩瑩亮着光。
“上!”帶頭人大手一揮發号施令衆刺客齊齊往窗棂撲去,嘴裡惡狠狠地叫嚣着:“通漢者格殺勿論!”……
黎明像一把利劍劈開默默的夜幕迎來初升的陽光。“诶,你聽說了嗎?西城區的巴賽木家昨天夜裡遭遇刺客”“怎麼會這樣?漢朝使臣就住在他家啊。”“也許是沖着漢朝使臣來的!誰如此大膽?”
箋摩那和熱合曼大早得到消息就急急忙忙帶人趕往西城區,一路上各種各樣的風言風語灌入耳朵,弄得心裡像打鼓似咚咚直跳。
熱合曼不斷地祈禱佛祖保佑,漢朝使臣千萬别有事,他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們的大王子可就遭殃了啊!“漢朝使臣怎麼樣了?”熱合曼進門就大聲嚷嚷,要求巴賽木趕緊帶他們去漢朝使臣下榻的房間看情況,
黎帕那剛送來早膳,張宴蕭正捧着碗大口食呢,突然門被推開然後湧進來一大群金發碧眼高鼻子的樓蘭人,巴賽木和仆從以及那個在城門對自己畢恭畢敬的守城都尉還有兵卒等。張宴蕭看着坐在旁邊雙手捧臉六神無主的黎帕那驚愕地問“怎麼了,他們……?”
熱合曼劈頭就問:“啊哈。漢朝使臣昨晚睡得可好?”
黎帕那充當譯官對張宴蕭說:“樓蘭國王特意派人慰問你。大王子在長安當人質,他們當然不敢怠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