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馬!"龍嘯雲咬牙将木盒塞進懷裡,一把扶起李尋歡。他這才注意到李尋歡的身體輕得吓人,仿佛隻剩下一層皮包着骨頭。"能撐住嗎?"
李尋歡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死不了......"
三人搶了黑衣人留下的兩匹健馬,龍嘯雲和李尋歡共乘一騎,蘇櫻獨自一騎,朝着遠離官道的方向疾馳而去。
身後,隐約傳來追兵的呼喝聲和馬蹄聲,但很快就被抛在了遠處。
天色漸暗,烏雲密布。
一場暴雨即将來臨。龍嘯雲焦急地環顧四周,終于在荒野中看到了一座破敗的廟宇。廟門早已腐朽倒塌,院牆殘缺不全,但好歹能遮風擋雨。
"去那裡!"他指向破廟,三人立刻調轉馬頭。
剛進廟門,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頃刻間形成傾盆大雨。
雨水打在殘破的屋頂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仿佛上天在為今日的血戰怒吼。
龍嘯雲小心翼翼地将李尋歡扶到一處還算幹燥的角落。蘇櫻已經麻利地生起了一堆小火,火光映照着她精緻的側臉,顯得格外沉靜。
"我來處理傷口。"她不知從哪裡變出幾個小瓷瓶,動作娴熟地幫李尋歡清理肩上的箭傷。
龍嘯雲這才看清,那支弩箭還留在李尋歡體内,箭頭上泛着詭異的藍光,顯然是淬了劇毒。
"忍着點。"蘇櫻的聲音出奇地柔和。她一手按住李尋歡的肩膀,另一手猛地拔出弩箭!
"呃!"李尋歡悶哼一聲,額頭瞬間滲出細密的汗珠,但硬是沒叫出聲來。蘇櫻迅速将一種黑色藥粉撒在傷口上,藥粉接觸血液的瞬間發出"嗤嗤"的聲響,冒出縷縷白煙。
李尋歡的身體劇烈顫抖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下來。
"毒解了,但失血過多,需要休息。"蘇櫻收起藥瓶,轉向龍嘯雲,"你的傷?"
龍嘯雲這才意識到自己左肩的舊傷也崩裂了,鮮血已經浸透了衣衫。但他此刻顧不上這些,一把掏出那個紫檀木盒,聲音沙啞:"誰能告訴我,這他媽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的手指死死捏着那截斷指,青銅扳指在火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澤。"這是誰的指頭?江别鶴為什麼給我這個?還有這見鬼的暗器!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
廟内一時寂靜,隻有雨聲如注。
蘇櫻看了看那截斷指,又看了看龍嘯雲,清澈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恢複平靜。"我說過,我隻是來找人的。"她的聲音很輕,"至于找誰......與你無關。"
"放屁!"龍嘯雲氣得渾身發抖,"這一路上你像影子一樣跟着我,現在說與我無關?蘇姑娘,你真當我是傻子嗎?!"
蘇櫻不再言語,隻是低頭整理着她的藥瓶,仿佛那是什麼稀世珍寶。
龍嘯雲又将目光轉向李尋歡。後者靠在牆邊,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見龍嘯雲看來,他輕輕歎了口氣:"龍兄弟,有些事......"
"别他媽再叫我龍兄弟!"龍嘯雲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柱子上,震得屋頂簌簌落下灰塵。
"從沙漠到江南,你們一個個神神秘秘,把我當猴耍!李尋歡,你到底是誰?為什麼那些黑衣人看到暴雨梨花針會喊'唐門'?
你和唐門有什麼關系?
江别鶴又為什麼會有唐門暗器?
這截手指......"他的聲音突然哽住了,一種可怕的猜測浮上心頭。
李尋歡的眼神變得極其複雜,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又閉上了。最終,他隻是輕聲道:"現在告訴你,隻會害了你。"
"哈!"龍嘯雲發出一聲凄厲的慘笑,"又是這句話!你們每個人都這麼說!那個預言我命運的黑衣女人這麼說,你也這麼說!我他媽的到底卷進了什麼漩渦?!"
他的咆哮在破廟中回蕩,卻無人應答。雨水從屋頂的破洞中漏下來,在地上彙成小小的水窪,倒映着三人扭曲的影子。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個微弱的呻吟聲突然從廟宇深處傳來!
三人同時警覺起來。龍嘯雲一把抄起銀槍,蘇櫻手中多了幾枚藍汪汪的細針,連虛弱的李尋歡都強撐着坐直了身體,指間夾着一柄飛刀。
"誰在那裡?"龍嘯雲厲聲喝道。
沒有回答,隻有斷斷續續的、痛苦的喘息聲。
龍嘯雲示意蘇櫻照顧李尋歡,自己握着銀槍,小心翼翼地朝聲音來源處走去。
破廟的後殿更加陰暗潮濕,角落裡堆滿了腐朽的雜物和枯枝敗葉。
借着微弱的光線,龍嘯雲看到一個人影蜷縮在神龛下方,渾身是血,氣息奄奄。
"救......救命......"那人聽到腳步聲,艱難地擡起頭,露出一張布滿血污的臉。
龍嘯雲倒吸一口冷氣,銀槍差點脫手而出!
"陳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