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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阿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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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起那副驕橫的臉嘴,畢恭畢敬邁出門,把傘給随從,抓了一把鬥裡灰灰白白的碎石,從左至右,慢慢搓在門檻外,然後又對着門一拜。

“這又是什麼意思?”明極問。

阿骨緩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回答道:“嗯?啊,這石頭叫,檻石,荀阿郎這叫:‘三敲而拜,諒我叨擾;檻石複拜,藏我俗呶(náo)。’世俗人叨擾了,歸藏門,走之前就在檻前,撒一把,檻石,不讓俗氣,侵染,歸藏門。”

那邊荀逍遙拜完歸藏門,随從就要把從家裡帶來的傘給他撐着,他一把搶過荀相羊給的那把,說着“我阿姊給的傘别的傘能比嗎”,帶着人下山了。

又是風又是雨的,草棚似乎也開始飄搖。明極把燈的底盤固定好,給篾糊上漿糊,粘上紙,遞給阿骨帶回屋,起身收拾殘局。

又半月。

這半個月裡,明極的傷還是沒好,但他對周圍事物更了解了些。

比如所謂的“歸藏門”,并不是一扇門的稱謂,而是代表了一類地方——那些想要逃避世俗的人可以待的地方,多半在山野之間。一片臨近的區域最多有兩三個地方容下歸藏門人,就像這片山,隻有荀相羊和她常提到的“良伯”是歸藏門人——荀相羊算半個,因為她還沒有下定入門的決心,隻是挂了個名号,在山上住了兩年。

又比如他現在所處的縣叫“臨曲”,和同郡的另外兩個縣做着官鹽的營生,是一個富縣,縣中權貴富豪榜上能排得上名号的包含荀氏,正是荀相羊的“荀”,是“權貴富豪”中的富。

雨也飄飄灑灑下了半個月,屋子裡總是很潮,衣服也難幹。明極平日裡就幹着各種活,幾乎不會停歇。

他不喜歡多想,但有時候也會産生錯覺,覺得自己其實是個肉體凡胎,要不是前不久劃破了手掌,那傷口不需要上藥就能全愈,他都快忘記自己是誰,也快忘記自己從哪裡來了。

這天明極剛把燈籠裡的殘燭換下,住在山腰的良伯就登門拜訪。

良伯兩三個月前入的歸藏門,也許是年紀大了,他一頭紮進歸藏門,每天自得其樂;之前荀相羊帶給明極的衣服就是從他那兒要的。他性情灑脫不拘小節,平日裡做事不分日夜颠三倒四:明極早早起來換燈,他竟是去打漁回來。現下他身着蓑衣鬥笠破草鞋,粘着滿身濕泥,手裡正提着三條魚。

“明郎,來來來。”良伯向明極招手。

明極放下燈,冒着細雨走過去。

良伯一邊把兩條魚遞給明極,一邊道:“拿大的兩條,大的,大的。我就一個半百的老叟,留大的給我幹嘛?拿着拿着,家裡不是還有個小郎長身體嗎?”

“長身體的小郎”被外面的聲音吸引出來,跑到明極身邊,他才生完火,臉上蹭了灰。看着毫無生氣的魚,阿骨弱弱問一了句:“已經死了?”

良伯爽朗道:“老叟徒手抓的,從夜半達旦,熬死了兩條,敲暈了一條——怎麼?小郎嫌棄?”

阿骨連忙擺手,又好奇問道:“夜半能抓到,魚?”

“不是老叟能抓到三條魚,是蒼天決意讓老叟抓到三條魚!”良伯大笑離去。

“真是不懂,”阿骨嘀咕,垂眼看見明極手裡的魚,“啊!明郎,給我拿着吧。”說完奪過魚,跑回庖廚。

明極擦幹手繼續換燈,阿骨卻不知犯了什麼錯,被荀相羊數落出屋。“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瞧的,什麼菽什麼麥,早就被泡,爛了。”他穿上雨具,唉聲歎氣地離開了。

他這一離開,就到了食時,荀相羊掀簾出來,隻看見明極正在刮魚鱗、破魚肚,于是問:“明郎,阿骨回來了嗎?”

明極:“不曾。”

荀相羊苦惱歎息:“我隻讓他去看看田裡的菽和麥,不該這個時候還不回來。”

明極:“我去叫他回來。”

“不用,”荀相羊拒絕,“你還忙着。就是走一小趟,我去就好。”

明極颔首。

荀相羊隻拿着鬥笠就出門了,她臨走前已經煮好了飯,明極清空魚腹,把魚髒喂給雞——那是前幾日良伯送的。其實歸藏門裡還有一類人叫“内門人”,普通門人的住所由這類人搭建管理,每個月還會給門人送些吃食物件,像良伯這樣自己下山買雞的人算是沾了世俗,破了歸藏門的戒。無奈這老頭頗能詭辯,把前來說理的内門人辯得啞口無言,自此内門人就懶得管他養雞還是養鴨。

清好魚,明極回到庖廚剁魚下鍋,等到魚湯都煮好了,荀相羊還是沒有回來。他思忖片刻,蓋了火,準備去把他們找回來,結果剛出門,就看到良伯扶着一瘸一拐的荀相羊回來。

荀相羊衣裙上有大片泥濘,許是摔了一跤,手裡的鬥笠也破了。明極望向她,她眉目裡全是憂慮焦急,她對明極搖了搖頭,意思是阿骨沒找到。

明極微微蹙眉,拜托良伯照顧荀相羊,雨具都不帶就出了門。菽麥田在下山的路旁,明極去了,但田中依舊不見阿骨蹤影。路是不經雕飾的天然石塊搭的,高低不一,石縫中雜草旺盛,即便明極跟着泥腳印尋找,也在半路失了阿骨的蹤迹。

他從腳印消失的地方開始,一圈一圈地繞着找尋人迹,泥土又稀又滑,他又是上坡又是下坡,鞋和衣擺早就變得不堪入目。不知不覺,他竟然來到了當初他出現在人間的地方,這裡還倒着一個月前被燒斷的樹木,上面已經長出了苔藓和木耳。

這片山林樹木稀疏,不像深山老林一樣幽暗陰森,但明極心中總是覺得怪異,卻不好妄下斷論,隻能強迫自己身心投入地去找阿骨,藏起那一絲怪異之感。

找的時間越來越長,走的路越來越遠,樹林越來越深,忽然,明極的鼻間飄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

他認識這個香味,當即警覺起來,拿出那個銀香囊,手掌果不其然感受到了燙。他正要屏息,身後就傳來“撲通”一聲。回頭望去,一個又瘦又高的年輕人憑空出現,一聲巨響朝明極雙膝跪下,垂着長長的脖子。

“……”

與此同時,這個瘦得過分也高得過分的年輕人後面出現了一個身影。

來人身形如豹一般矯健,風姿傲岸,他那衣服一半青一半白,是怎麼都穿不膩的“小蔥拌豆腐”袍,一雙眼炯炯有神,看見明極,喜出望外,左手拽着年輕人的衣領,右手控住他背在身後的雙手,咧嘴一笑,打趣地喊道:“善神大人。”

瘦高的年輕人聽見那四個字,猛地一顫,擡頭看見明極,被吓得魂飛魄散,連連虛空磕頭,帶着哭腔喊道:“善神大人!善神大人!”

這兩人的出現純屬意料之外,明極的眼神裡帶着探究、警惕,特别是看向那“一青二白”之人,眼中又多了幾分無語和荒謬,無論如何,很顯然的是,他眼裡并沒有半分喜悅或是歡迎,甚至有些不待見。

「是善神,善神偷了惡神之力。」

「是他殺了京渡。」

「善神,明極。」

「當誅。」

那些聲音又湧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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