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身份被揭露的那一刻開始，紅緣已經被迫陷入險境了。

有些話不用将離說，封堯也能想到。

如果他想讓紅緣活下來，就必須讓自己變強，承擔起再次封印虛明鏡的職責。

“是。”将離也不扭捏，直接承認，“是本座算計了你。”

封堯的面具太厚重，欲望又太淺淡。

隻有将他逼到絕境，點燃那為數不多的欲望，才能成功将人拉入轉機者的使命裡。

将離也不催他，隻靜靜等着。

封堯低垂着眼睑，不說話。他的視線原本浮空，但餘光卻掃到手腕的紅繩，這是白日紅緣給他帶上的，紅緣說這是給他保平安的。

他剛穿過來的時候舉目無親，人人因原主沉迷風花雪月的名聲而對他敬而遠之，紅緣算是他新認識的朋友。

無關原主，隻因是他。

紅緣算是封堯在上天庭為數不多願意多說兩句話的人，可若因他之故而害死紅緣，這決計不是他想看到的。

千帆思緒在胸膛亂竄，看似雜亂無章，但實際上已經有了一條壓制其他思緒的主線，許久之後封堯嗤了一聲，他擡頭看向将離那雙琉璃色的眸子，眼底帶了點防備之意，“上神能想到紅緣身上，是我沒想到的。”

他的情緒波動一向很淡，表面嬉笑怒罵，長袖善舞，和誰看起來關系都不錯，但從未有人能透過那張臉知道他在想什麼。

隻有将離。

——也隻有他。

“這不重要，所以現在願意去往長華峰，同本座修行無情道了嗎？”将離問道。

封堯疑惑，“不是說讓我去重新封印虛明鏡嗎？這和修行無情道有什麼關系？”

“你會封印？”将離擡眸問道。

“額……不會。”

“本座也不會。”

封堯：“……”

這合理嗎？

将離：“為避免洩露天機，每一位轉機者的封印方式都不同且隻有本人知道。”

封堯頓了一下，“可我不知道該怎麼封印。”

他以為封印方法都是一樣的，他隻需去做便是。

“所以你需要去修行無情道。”将離掌心出現一本《無情心決》，“神族沒有巧合，你選中無情道或許不是意外，想要知道封印虛明鏡的方法，答案在路上。”

封堯看着書冊封面上的四個大字，久久沉默，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一旦他接過了這本秘籍心法，自此之後無情道和轉機者這兩個詞将伴随着他的半輩子，再不能推脫。

他閉上雙眼，須臾之後睜開雙目，伸手覆蓋在“無情心決”四個大字上，似下定了某個決心，“提前說好，我不一定能做到。”

将離面上并沒有出現因封堯的喪氣話而怒其不争，隻淡淡道：“若不成，那也是六界的命數。”

似是沒想到将離會這般說，封堯心裡驚了一瞬，随後滿不在乎地笑了笑，他朝将離拱手，道：“那便……多謝師尊。”

“不必。”豈料将離沒有認下這個稱呼，“本座與你不過指點一二，無情道修習一路還需自身尋覓。”

封堯一頓，“是，謝過……上神。”

将離轉身離去，殿門在他身後重新關上，隻留一句話和不斷遠去的銀白色背影。

“明日辰時，本座來接你。”

封堯一頓。

接我？

接我幹什麼？

他沒長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