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眼皮上的汗漬因為眨眼的動作沾濕睫毛,乍一看更顯脆弱。可事實上他不容拒絕按住了腰上的手,墨黑的眼珠盯着人,強調:“你要是敢把我橫抱出去,信不信要不了半個小時,全校都覺得我跟你有一腿。”
聲音嘶啞氣息不足。
席司宴挑了下眉。
想到剛剛在廁所外面席漸行那番話,雖然不耐煩聽,可他記憶力相當好。
“愛而不能宣?”
陳默磨牙:“苟益陽那夥人自己腦補的!”
“所以?”
“所以别管我,等會兒就好。”
席司宴嗤了聲。
不由分說彎腰将人抱了起來。
挺輕。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席司宴開口說:“如果因為這種理由,就把看起來下一秒就要痛死的同學丢下不管,就算法律不會制裁我,道德的恥辱柱上我也下不來。”
陳默反應過來人已經懸空,直盯着上方的人,“你道德感有這麼高?”
席司宴帶着人從廁所門口跨出來,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人,“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放屁,陳默冷着臉想。
剛出廁所,苟益陽已經叫了人回來了。
一夥看起來十七八的半大小夥子在KTV的長廊上急沖,這場面那是相當引人注目的。
陳默隔老遠,就聽見了運動鞋七零八落在地磚上摩擦的聲音。
“卧槽暈了?”
“不是說隻是胃痛嗎?這麼嚴重。”
“宴哥?人怎麼樣啊,要不要打120?”
……
陳默隻感覺一堆人圍了上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頭頂的人說:“沒暈,車在門口,帶他去醫院看看。”
不少人自告奮勇,“我一起去。”
“我也去,我也去。”
陳默終于忍不住扭頭,聲音僵硬:“還活着呢,擡屍體也用不了你們這麼多人。”
說完就感覺貼着的胸膛震動了兩聲,席司宴:“看來狀态還行。就老苟跟着吧,車也坐不下。”
苟益陽此時就走在席司宴旁邊,觸不及防和陳默的視線對上。
苟益陽:“你覺不覺得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
陳默面無表情:“我沒失憶。”
老苟閉了嘴。
胃痛的人脾氣是真的大。
這會兒衆人狀态松了一些,就覺得眼前這一幕挺玄幻。
陳默在短短時間之内颠覆了所有人心目中的形象,今天晚上還随随便便就出了個櫃。這已經夠勁爆了,剛開始有人回包廂來說陳默喝醉了在廁所吐呢,一夥人禁不住猜測,明明說不喝酒的人為什麼突然買醉?一分析,就覺這是觸到了傷心事。
苟益陽後來跟去又回來,說陳默快吐死過去了,差點沒把大家夥吓死。
結果是因為胃病犯了。
都在想之前這猜測挺荒唐,結果倒好,現在發現能一人幹翻一群人的狼人,此刻被人打橫抱着,汗涔涔的,唇煞白。
嗯……有那麼點味道了,如果不是說話挺兇,而抱着他的那個也長了張臭嘴的話。
“放我下來。”
“然後你滾着去醫院?”
“我站着也能去。”
“哦,王八四腳亂爬也叫站着。”
“……你覺得抱着個同性戀招搖過市很光榮?”
“你見着人就說自己喜歡男的?那你裝暈吧,我要臉。”
“席司宴。”
“嗯。”
“你未來功成名就,一定不是因為你這張嘴。”
“謝謝,我啃老也能功成名就。”
一夥人從包廂到KTV大門口,都給聽麻了。
老席一般不怼人的,為人處世穩重周全,頂天了就罵罵齊臨說他腦子大概送給了二裡地的王婆家。事實證明,他要罵人,一般人連還嘴餘地都沒有。
好比陳默,課上堵得人白素秀臉紅頸漲,辦公室氣得年級主任暴跳如雷。
此刻出了大門口,已經閉着眼一副放棄姿态了。
周五晚上混迹在這種娛樂場所的年輕人尤其多。
華燈閃耀的KTV入口,此時站了不少男男女女,或聊天或等人。很平常的一個夜晚,因為一個渾身都透着矜貴的高大年輕人,抱着一個穿白T男生從旋轉門裡走出來,而傳來隐隐的騷動。
尤其是抱着人的人徑直走向路邊最低調的那輛豪車時,騷動達到了頂峰。
将人安置好,關上車門,豪車很快駛入夜晚的車流當中。留下另外一群男生在門口面面相觑,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