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第一次如此直觀感受到金錢的魅力。
“豪門大少爺與他的小嬌妻?”
“……陳默會把你頭擰下來,信不?”
“老席不擰,頂多也就把你關進他家三百平的地下室,等警察百年後從裡面翻出一堆白骨,翻看數據庫,發現查無此人。”
“日,你們好吓人。”
男生之間推推搡搡打鬧着。
另一邊陳默在車裡打了個噴嚏的時候,疼痛從劇烈稍微緩解,他閉眼靠着椅背,對自己今天晚上留下的大雷并無任何别的感想。
車内冷氣很足。
旁邊的苟益陽坐得跟個乖巧的鹌鹑似的,另一邊的席司宴一直在低頭按手機。
“林叔,溫度調高一點。”頭也沒擡的人開口說。
林叔看了眼後座臉色不好的男生,去調整溫度,“是不是上次感冒沒好利索?有時候感冒也會引起胃部不适。”
苟益陽立馬乖巧解釋,“沒有,他喝酒了。”
副駕駛突然傳來一聲輕笑:“上次?林叔也見過阿宴的同學?”
林叔笑着回一句,“見過一次。”
上車發現席漸行也在的時候,已經遲了。
好歹是長輩,所以這也是車内有苟益陽在,為什麼氣氛還這麼安靜的原因。
席家這位行二的兒子,輩分雖高,年紀卻不比楊跖大多少,此刻轉了半個身子回頭,一雙丹鳳眼顯得浪蕩不羁,看着陳默笑說:“阿宴一開始沒介紹,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你應該不認識我。”
陳默看過去,“認識,我看過二叔和……我哥的合影。”
席漸行笑容不變,“你大哥啊,他可是個野心家。”
旁邊的席司宴擡頭朝前看去:“酒還沒醒?”
“我清醒得很,跟小朋友打個招呼而已。”席漸行再次轉頭對着陳默笑眯眯道:“和阿宴這家夥相處應該挺辛苦的,咱們兩家熟,你以後要是對他有任何不滿,盡管來告訴我。”
陳默也以笑回答:“好的,謝謝二叔。”
陳默自然不會拿這話當真。
席家哪有什麼簡單人。
這個席漸行生來一顆玲珑心,他是唯一一個獨立于席家任何産業之外的人,卻也是席家最後的退路。席漸行這樣的人,他可以和你沒大沒小,和楊跖勾肩搭背。可要說起來,楊家除了老爺子,估計沒一個他真心願意認識的。
差不多二十分鐘後,還是之前那家醫院。
陳默做了個胃鏡。
醫生拿着他的化驗單看了半晌,“急性胃炎。你這胃病時間挺長了吧?”
陳默坐在凳子上,“之前是慢性胃炎加消化性潰瘍,反複發作的時間差不多有三年。”
醫生一頓。
站在陳默後邊的苟益陽則是倒吸一口涼氣。
不是說這病聽着有多吓人,而是一個人如果對自己的身體情況了如指掌,隻能證明他是一個老病号了。
嗯,不到十八歲的老病号。
三年前陳默才多大,不到十五。
如果有人看到這張檢查報告,誰敢相信說他雖然家貧,但養父母恩愛,對他疼愛有加這種話,何況苟益陽還看到過他那一身的疤。
就……這世界怎麼還沒爆炸這種感覺。
醫生辦公室門口。
席漸行酒醒大半,視線從辦公室裡面收回,對站在旁邊看起來無甚情緒的侄子嘀咕一句:“你就沒什麼想發表的?”
席司宴看過去。
“冷血無情。”席漸行吐槽一句。
又往裡面看了一眼,感慨:“楊家這兒子不得不說……嗯,出人意料。我要是站在他這個位置肯定早就報複社會了。可你看他,車上還體體面面叫我二叔呢,痛成那樣吭都不吭一聲,還能情緒穩定配合檢查。”
席司宴看了看腕上的表。
“你該回去了。”他趕人。
席漸行:“你呢?”
席司宴看了這會兒已經被護士紮上針的人,“我想辦法讓醫院騰張床。”
“好吧,我收回你冷血無情這句話。”
席漸行本來就沒打算久待,見情況穩定就準備回轉了。
走之前不知想到什麼,又突然回頭。
“你和裡面那小朋友真沒什麼吧?”
這個稱呼讓席司宴的眉頭狠皺了下,他提醒,“人十七,身高至少有一米七八以上,酒勁還下不去,我送你去衛生間的水龍頭下沖沖水。”
“惱羞成怒?”
“你看我像嗎?”
席漸行點點頭,話一轉:“那就行,楊家如今就像沾了腥的貓,家裡要是有個女兒怕是恨不能塞你床上。哦,忘了提醒你,北川那項目楊啟桉正巴望着呢,沒有女兒,兒子能被你看上也是可以的。”
“當然。”席漸行又說:“裡面這個,楊家是沒打算指望的。”他說着像是覺得好笑,上下打量自己侄子,說:“誰能想到這會兒在宴會上被找瘋了的正主,偏偏和那個最不像樣的待在一個地方,一個已經出了櫃的兒子,你說這世界上的事兒有趣不?”
他說完無視眼裡冒寒氣的侄子,像是戲弄夠了人,笑着揚長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