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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離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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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止吟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問:“無礙吧?”

回想起不久前的場景,方炯立即回:“沒事,還好師姐起先警醒過我,不然我怎麼着也不敢想那老婦竟是個老妖婆變的。”

接道:“她就在樓上,現在看起來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瘆人。”

聽到這,姜止吟點點頭,不禁面露贊賞,她确實用靈蝶提醒過方炯,但也隻是叫他提防除自己以外的他人,卻也沒想到他做的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些。

除此之外,從方炯躍下時她驚喜發現——他的修為已更上一層。

她不認同方炯把一切歸功于她,相反,這全得益于他自己,是他抓住了單打獨鬥的機會,了悟所修之道。

這樣一看,倒是她小瞧他了。

……

鬧劇收場,三人又互通了各自消息,束着昏過去的妖,這才去了樓上。

這之後的不一會兒,江伥再醒來忽發現自己到了屋内,四處一看,除了他還有那個老婦。

廢物。

江伥藏在袖的手緊了又緊。

而那老婦早在妖昏睡之前就先注意到它,這時見妖醒來,偏又第一時間看過來,所以别了别虛掩着左眼的發絲,問道:“大人怎麼也來了?”

方炯先前聽老婦自述的故事,剛剛又從姜止吟那知曉老道和常半仙以及伥妖都是一人,聽了這聲稱呼訝然一瞬,想到一系列缜密的事情不當隻是一個八旬老婦所做,對這聲稱呼便不覺奇怪。

而魍樓豈會在意這些,自進這屋開始,他就不冷不熱地旁觀。

姜止吟也差不多,隻不過比他多一些關注罷了。

尤其是他們亟需尋的人或一系列真相。

老婦單單一句話,三人心緒各異,然想法都很單純,但落到江伥耳裡就大不相同。尤其是它不知曉姜止吟幾人已明晰前前後後的事,甚至猜破了他的身份。這時聽到老婦一番話,趕忙一記眼刀過去,想接着隐藏身份。

老婦見妖這番,頓時明白意思,不敢妄言。

又暗暗打量其餘三人:兩男一女,加之不久前才戰過的方炯,其餘兩人就算是換了個相貌,她也能順藤猜到是誰。

還真别說,換了個相貌,三人氣質大不相同。

妖和老婦雖隻有短短幾瞬交流,但每一瞬,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姜止吟來這本意就是要尋人,亦能看出妖還想遮掩什麼,隻是她到底不是專門來探案的,更不是要同他們玩什麼遮遮掩掩的遊戲。

“柳如惜的死,是你自己交代還是要我說?”她問。

江伥本瞧見老婦漠然的樣子心下放松些,卻突然聞見姜止吟這句,身子一時僵住。

似是想到什麼,妖反駁:“她死關我什麼事?”

姜止吟見它事到如今還遮遮掩掩,不如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問它,“那妖丹另一道妖力是誰的?”

她問的不是毫無依據,靈蝶是清氣所滋養的靈物,至純至淨,可感世間妖邪氣息。然放出還沒兩息,落到柳如惜屍身上卻消散了。

這說明什麼?

她當時以為靈蝶是在害怕,但當她看到伥妖内丹時就覺得之前的推測是錯的。

大錯特錯。

妖丹是妖族修煉的根本,内裡蘊藏濃厚的妖力和妖源,而每隻妖的妖源不同,區别也僅能從内丹看出一二。伥妖既擅水土,妖丹應屬于大地色系。

可她分明看到,上面不單單是這。

換句話說,此時此刻的青木色系屬于正常。不正常的是其上的淺粉色,若這顆妖丹隻是他一人妖力,絕不該如此。

遂,腦海出現了融丹的想法,她猜測——淺粉色那道妖力是柳如惜的。

而靈蝶之所以消散是因為柳如惜妖丹已失,然刨丹的時間前後隔的不久,這才存下一道妖息。

仔細想想,除此之外,别無他釋。

想到這,她接着又道:“你之所以打不過我,也有剛融下半丹的原因,對嗎?雨露客棧的是你,先前攔着我們的道士亦是你。”

江伥悚然一瞬,眯起眼又打量姜止吟一眼。

這美娘子聰慧至極,年紀輕輕修為就已經到了它百年才有的造化,隻是這樣的一号人它從前怎麼從未聽過?

萬事開頭難,撬開妖的嘴更難。

見妖隻盯人不說話,方炯猜妖沒準兒還想藏着掖着,就激将它:“柳姑娘和妖丹的事情是與不是,你莫不是敢做不敢認?”

可妖壓根兒不吃這招。

軟的不行,那換硬的總行了吧。

這回人換成了魍樓。

他本就是一界之尊,三域像伥妖這樣的魔每天見的隻多不少,該怎麼處理他心裡比誰都清楚。毫不誇張地說,對付妖這樣的,他有無數種方法。

可不管方法再多,他始終認為,實力才是唯一捷徑。

而對付妖,他自始至終默認這一法子。

他又用方炯原話再問妖一遍,一瞬間,原本神色自若的妖瞬時吓的雞皮疙瘩都起了幾層:“妖丹是我刨來的。”

大抵惡人自有惡人磨,妖不傻,還算識相。

魍樓看笑了。

妖注意到了,可迫于角度,也隻有它一人注意到了。

想到魍樓手段的狠辣,它嗫嚅嗫嚅道:“至于柳如惜...”

說到這,妖明顯停了一瞬快速瞅一眼别的方向,而那視線的盡頭,正是倏爾勾笑的老婦。

遠遠望去,她的眼渾濁至極,她的臉再無慈愛滄桑。

老婦以一種毫無所謂的神色迎上所有人的視線:“沒錯,是我殺的。”

話音落地的一瞬,屋内靜的不能再靜。

方炯驚疑不定望着說話的人。

魍樓無甚反應。

另一邊,姜止吟靜靜等着下文。

她本以為柳如惜是伥妖殺的。畢竟,老婦除了曾短暫對兒媳不滿外,簡直毫無理由殺她。

然事實告訴她,不是這樣的。

或許,内情遠不是她口中說的那樣。

對上幾人目光,老婦慢騰騰地吸口氣,娓娓道來:“親眼目睹她是妖為假,如惜想殺我也為假,因平安符殒命也是假。”

“那什麼是真的?”方炯聽着沒頭沒尾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人都要懵了,他隻想知道事實。

老婦道:“早些年我腿腳不好,唯一能讓我安慰的便是我兒。他敏而好學,是鎮上人人盛贊的‘狀元之才’,我對他向來寄予厚望。可他自娶了如惜後,便不像常日一樣,變得整日隻知道黏着妻子。起初我放縱他,可他回報我的卻是,省試考了二次才進。”

說到這,老婦幾不可察語氣變了些許:“氣憤下,我聽他說如惜失蹤了,我承認,自己當時的興奮遠大過悲傷,可如惜回來便回來了,我也就沒說什麼。”

老婦頓住,蓦地瞧妖一眼。

姜止吟見狀,問她,“然後呢?”

目光一斂,她接着說:“後來有一日,我待在屋子裡悶了,便叫如惜推我出去走走。路上曾遇見一個道士,趁如惜為我買酥餅時,他說我身上妖氣正盛……我起初還不信,它見了後給我一個平安符,說是上面施的有道法,人能碰得妖碰不得。回去後,我便借了個由頭打算送給如惜,可她卻沒收。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再也難收。

漸漸的,我發現如惜變得很不一樣了,她以前忌花粉,後來竟在屋子裡種滿一院茶花,本喜歡品茶,後來絕口不喝。不善筆墨,後來竟成了鎮上有名的書法大家....類似令人懷疑的事情還有很多。久而久之,我便信了。”

“之後,煦兒狀況愈發不好,我心覺不妙,便私下又找了道長。也是哪個時候,大人治好了我的腿,給我一把刀,代價是殺了如惜。美其名曰,‘以絕後患’。”

“起先,我不知道刀上淬了什麼,直到我殺了我兒...”

老婦這話才出,空氣凍結一片。

姜止吟微怔,“為何?”

“命運弄人。”說到這,她全然悲痛起來:“那夜,在道長的幫助下,我順利地掩藏氣息進了屋。可是我不知道她們換了床榻的位置,一刀下去,竟發現殒命的是我兒。萬般悲痛下,自是引起了柳如惜的注意,我見她想反抗便覺得自己必死無疑,哪想到手中的刀像是有所感應似的,箭矢般朝她飛去,好巧不巧落在心髒上。興許是刀上有某種聯系,柳如惜受重傷,大人沒幾時就來了……”

她不說了。

屋内一下沒了聲音,幾人半知半解,姜止吟隻看着她想問“來了後呢”,但這話她還沒說出來,就被蒼晚清問了。

老婦道:“大人刨開柳如惜的妖髒取出内丹,一分為二。如此,我同他就隻能是一條船上的人。”

聽到這,方炯有點蒙了。

還以為老婦和這隻伥妖自稱上下級是自願的,沒想到内裡還有這種事。

方炯都不知道該說老婦罪有應得好,還是妖太過狡猾更為妥帖。

然不管怎樣,如今這個答案,遠比他曾今看過的話本和自己的預想更加炸裂。

他很難評。

“就隻為了這些?”姜止吟問。

單憑生人的話就屠了兩命?甯願信别人都不信朝夕相伴的親人?

天下有這樣的道理麼。

可還沒等到老婦回答,耳邊忽然傳來陰氣習習的笑聲——

“我說什麼,你就信?”妖挑眉嗤笑瞧着老婦,“你可真蠢啊!”

老婦反問,“大人什麼意思?”

這是個好問題。

方炯自小雖不由親生父母教導,但由苌旭空和小姨帶着後,自也懂得些人情世故。

那妖瞧見老媪信了她的話不是正常的欣慰反而是恥笑,隻能說,它騙人了。

……

使了些手段後,妖終于要坦白為什麼騙老婦。

彼時,它直起身子,雙手不輕不重的拍拍。随之又将濕潤的黑發拂過肩後,在姜止吟眼裡,妖現在的神情仍透着傲慢,線條扭曲的臉龐上,滿是難以掩飾的悅意。

它惡狠狠看過來,“對!她身上妖氣就是我故意放的。還有那老婦也是傻,王煦萎靡不振哪是因為柳如惜,是因為我。哈哈!因我做了手段……那花妖也是傻,區區百年妖力還想同我鬥。所以啊,我就想,該拿什麼去報複她啊。我想了好久好久...終于想到了,不如就讓她經常侍奉又敬愛的婆婆動手,親近之人的刀,再痛不過了。”

老婦未想到跟她本是同一條船上的妖會這樣對她,聽着妖愈來興奮的聲音,她神色直線變得難以置信。

眼珠死死盯着,像是要把它看穿一樣,她質問:“是你?!”

“答對喽……”江伥哼笑,“還不算太笨。”

聽得這話,老婦一口老血都要吐了出來。

此時此刻,她也顧不得有沒有人在,自己是什麼處境什麼的,開始破口大罵。

耳邊聒噪驟增幾倍的一息,姜止吟幾人不約而同瞧見老婦發瘋似地朝妖沖去,大有一種同歸于盡的架勢。

可當事人并不像她這樣激動,江伥雖沒了妖力,最起碼身手還是靈活矯健的,老婦半顆妖丹的内力被後來的姜止吟所封,又年近八旬,哪裡比得過?

姜止吟也正知道這一點,頓覺還是将兩人隔開比較好,遂施一道氣罩将兩人隔開。

“咚咚咚——”

敲擊聲不斷傳來。

妖看見老婦不知死活一直捶打水牆,偏拿它沒辦法,更愉悅了。

方炯聽着一聲又一聲的動靜,又想想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出于最後的仁心,他無奈歎一聲氣後,在姜止吟的基礎上兩者用了禁停術。

這下,周圍再複平靜。

可都到了此時,妖還不安分。

江伥站定在一旁瞧着老婦,繼續煽風點火:“你也注意到柳如惜有些不一樣,那是因為,真正的她早就死了。”

“死、了?”老婦瞠目結舌。

再說另一頭,方炯拿準了她眼神中的焦灼,問:“你怎麼知道?”

對啊。

他怎麼知道?

老婦驚疑不定,看妖的眼神充滿了不解。

江伥也不想賣關子,飛快掃視一眼現場,發現除了一人其餘人都聚焦在它的身上,便知足了,“我來凫山鎮這麼久,能讓我記住的,柳如惜算一個。

我統共見她沒幾次,第一次是意外,那時她還隻是個凡人。凡人千千萬,我哪會記得一個不起眼的人。真正讓我記住的是後來的第二次...

像是說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它眸種閃着驚異的光芒:“哪想到,這一看,我就注意到了異樣。”

妖臉部線條動了動,神态開始疑惑不已。

“說來也奇怪,我最先認為的是,她不是一隻傳統意義上的妖。因為妖和人有很大的不同,不論是身體構造還是形态動作。可她倒好,身上有純正的妖氣不說,等我妖識探過去竟隻能看出她是人。”

“我活了快千年,這種情況還是極少見過,一時也有些弄不清了,便設法讓老婦試探,一時歪打正着,确信了她就是妖。”

“所以你先前不是完全确信柳如惜是妖,而是利用了老婦?”方炯眼底暗含訝色。

聞得此處,老婦忽無聲落下一淚。

方炯最見不得有人哭,他明白,現在最難接受的恐怕就是她——被人利用殺了至親至愛,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到這,他也顧不得什麼了,解了老婦的禁聲術。

得了釋放,她再也忍不住了,“我的如惜啊,她那麼孝順,那麼用心的服侍我。都怪我,怪我太小心眼,怪我不信她,怪我識人不清。”

說罷,她雙手捂着臉蹲下,肥大長衫下肩膀不停抖動。

可沒一會兒,似是想到什麼,她又擡起頭,帶着淚意問,“如惜怎麼會死?她怎麼可能死呢?”

江伥的視線落到淚人上:“刨丹後,我就什麼都明白了——柳如惜死之前對花妖做了靈魂獻祭。靈魂獻祭是妖族極其高級的法術,相比其他的術法,可謂融合度完美。”

“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靈魂獻祭也是。”

正巧,靈魂獻祭姜止吟也曾涉獵。

她記得獻祭條件苛刻,受者要接受獻祭者的遺願,否則,妖力難以進步且不說,長時間藏在人的身體裡,也會跟着越發虛弱。

果不其然,妖後文說的和她所想大差不差,隻是還有補充:“正因為如此,我先前才難以在柳如惜身上找到确鑿破綻。你們猜?真正的柳如惜死之前還有什麼願望未了?”

“什麼...願望?”老婦愕然。

江伥雙手環胸,想了想,将它從半顆妖丹提出的話盡數模仿。

“我...家中還有腿腳不便的阿婆,待我至真至情的夫君,唯願娘子,好生替我照料他們。好生...照料,他們。”

言落,妖止了聲。

“如惜,我的如惜啊——”

迷之沉默後,忽聞哀恸:“我早該發現的……是我對不起她,我這阿婆該死。”

不得不說,後面一系列事情,倒是姜止吟原沒料到的。但仔細想想,這同鎮上聽到的閑言碎語也能聯系上了。

對花粉過敏的人,種了滿院的花。不愛喝茶,純屬因為自己是同類。

一切的一切,全因換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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