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從魚見何子言當真不喜歡自己,也沒再去鬧他,乖乖扒拉出自己的書在旁邊背了起來。
當初他老師怎麼打他手闆他都不愛多背幾句,如今離了老師竟是要自發地背書了!看來過去貪玩躲的懶,遲早有一天是要還回去的。
何子言本以為江從魚會再鬧上自己幾句的,沒想到江從魚竟真就認認真真地看起了書。
他有些氣悶,惱自己還不如個土包子沉得住氣,便也認真地背記起手中的書來。
到夜色降臨,一齋的人都早早地歇了,等着明日早起起來讀書。
江從魚有點睡不着,翻身瞧見左邊的何子言,想知道他睡了沒,不由伸出指頭戳戳他的背。
何子言沒有動。
江從魚又好奇地繼續戳了戳。
何子言轉過身來怒道:“你有完沒完?”
江從魚道:“我還以為你睡了。”
何子言道:“睡了你就能這麼戳人嗎?”
江從魚麻溜認錯:“是我錯了,你别生氣!我給你戳回來,你戳吧,戳哪裡都行。”
何子言哽住。
誰要戳回去啊!
江從魚見何子言不那麼氣了,便與他說起小話來:“我睡不着,想我老師了。我爹娘去得早,是老師把我養這麼大的。”
何子言道:“你愛想就想,關我什麼事?”
江從魚朝他露出個笑窩來。
月光正好照了進來,照見江從魚臉上笑意盈盈,像個快活的小孩兒。何子言瞧見後氣惱不已:“你笑什麼?”
江從魚道:“你和我說了說話,我就好多了,謝啦。”
何子言感覺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生氣地轉過身去不再理會江從魚。
偏他腦海裡不知怎地一直冒出江從魚方才的笑臉來,隻覺那長而彎的眼睫一下一下地掃在自己心窩上。
他有些心煩意亂,過了一會又忍不住翻了個身轉回去看江從魚。
江從魚還真沒撒謊,這麼一會的功夫他竟真的睡了過去。
睡得香甜至極、沒心沒肺。
何子言盯着江從魚的睡顔看了挺久,神使鬼差地伸出個指頭往他臉頰上戳去。
等觸及那軟和的臉蛋兒,何子言才猛地回過神來,忙收回手佯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是江從魚讓他戳回去的。
何子言暗想。
都怪江從魚!
與此同時,皇宮中的勤政殿依然燈火通明。
樓遠鈞派人送走被留下議事的幾位大臣,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倚到靠背上聽暗衛禀報京中一些朝政以外的動向。
許是因為當初曾受制于人十幾年,一路從傀儡太子當到傀儡皇帝,樓遠鈞在許多事情上有着不太正常的控制欲。
他不僅喜歡親自處理各類政務,對于自己看重的人更是要時常派人去盯一盯。
免得他們脫出自己的掌控或者背着他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
有句老話叫“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照他這麼個深究法,有幾個人能沒點問題?
樓遠鈞卻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處,隻覺是這些人叫他失望了。
越是如此,他便越惦記着從前為護住自己這個太子而死的太子太傅,隻覺世上隻那麼一個人是從無私心、胸懷天下的。
因而得知江從魚的存在後,樓遠鈞便命柳栖桐親自去把江從魚接到京師來。
昨兒見了一面,樓遠鈞覺得這個“師弟”怪有意思的。
樓遠鈞讓暗衛給他講講江從魚的入學情況。
暗衛一五一十地向樓遠鈞彙報國子監諸事。
得知江從魚頭一天就和何子言湊到一塊了,樓遠鈞不由輕笑起來:“倒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