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過多久,他就聽到走廊傳來狗長官那硬底軍用長靴獨有的腳步聲。那人應當是在自己的門前徘徊了一圈,正當雪茸壓着心跳以為對方要進來時,對方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雪茸微微蹙眉,一邊拿起靠在門邊的金屬手杖,一邊把耳朵貼到木門去。
他聽見有人急匆匆跑過來——
“報告長官,加急統計了近半年來的失蹤人口。”那人說,“和你預估的一樣,車厘街有大量年輕女性性工作者失蹤未歸、生死不明,多數為孤兒身份,而且根據調查結果來看,大多都有着同一個特點——。”
話還沒說完,聞玉白就猜出了答案:“眼睛很好看。”
眼下,雖然隻有一具屍體浮出水面,但是卻有越來越多的人員确認失蹤,聯系到昨晚才消失的莉莉絲·格林,證明兇手極大可能依舊在瘋狂地、高頻率地行兇作案。
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到兇手,否則每耽擱一天,就可能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現。
可他們目前的偵查時間太短、線索太少,對于兇手的行蹤根本無法預測,聞玉白皺緊了眉。
就在警員準備報告更多信息的時候,聞玉白突然舉起手,攔住不讓他繼續說。他皺起眉,頭頂的獸耳微微轉動,目光很快鎖定在走廊盡頭的那扇門前。
幾乎隻是一眨眼的功夫,聞玉白快步閃現在門前,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冷着臉,“唰”地打開門。
下一秒,那位“艾琳小姐”便趔趔趄趄撞出了門。
四目相對,空氣在沉默中窒息到快要死去,下一秒,艾琳小姐有些尴尬地朝他彎眼笑起來,一副想憑美貌蒙混過關的樣子,顯然是把他們的話都聽了去。
偷窺辦案現場還不夠,現在又來偷聽最新案情?聞玉白咬緊了牙關——難道他挑釁自己不夠,還要幹擾自己辦案不成?
此時此刻,他百分百确認,眼前這個家夥,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隻兔子。他又想起了奎爾口袋裡的那枚兔子味的銀币——誰能保證,他真的跟殺人案沒關系呢?
必須要在他惹出大麻煩前處理掉他。
念頭閃過的一瞬間,聞玉白毫不客氣地拉起“少女”的衣襟,幾乎沒有費力,就把人揪了出來、塞進對面的空房間,還沒等“她”的小跟班作出反應,他便砰的一聲,将門關好、反鎖。
一瞬間天旋地轉。面對他粗暴的動作,少女隻站在原地,怯生生看着他,那帶着無辜和恐懼的雙眼,讓聞玉白有那麼一瞬間動搖了心思。
他下意識看向“少女”的眼睛——
如果說,那幾名死者的眼睛算得上“漂亮”,那麼眼前這雙眸子可以算得上是驚為天人。透徹、清亮,像是一張用金絲織成的蛛網,隻叫經過的獵物看了都忍不住往下墜去。
這也是化成灰自己都能認出他的原因——這就是兔子的眼睛,他就是兔子。
野獸的尖爪已經毫不留情地伸長,聞玉白蹙眉,直接伸手掐住了“少女”的脖子抵在牆上。
他盯着眼前那缱绻勾人的眸子,看着自己爪子下的皮膚開始變紅,他還沒有發力,否則這家夥的腦袋,早就該掉到地上。
少女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似乎想要咳嗽,但卻使不上力氣,楚楚可憐的模樣看着叫人心疼。
“别裝了。”聞玉白迅速收拾起憐憫之心,陰冷地開口道,“我早就知道……”
聞玉白開口的一瞬間,“少女”臉上的痛苦便順勢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熟悉的、讓聞玉白惱火的笑意。
“長官?”“啞巴少女”開口喚了一聲,屬于青年男性的聲音約等于直接攤牌——是的,我不裝了。
聞玉白猜不透他的舉動,隻能警惕地半眯起眼,手上的動作沒有半點松懈。
“少女”帶着笑意擡眸,長長的睫毛在他的心尖掃過:“你覺得,我的眼睛夠漂亮嗎?”
他輕輕的聲音落在耳畔,勾得聞玉白忍不住再去看他的雙眸。
心髒輕顫的當口,聞玉白便覺得自己又被人戲弄了,他一陣怒火攻心,手心發力,将人死死掐在手心裡。
“你到底想耍什麼花招?協助殺人?還是單純隻是想毀了這個案子?”他盯着雪茸蒼白的臉,湊到他耳邊咬牙切齒地低聲警告道,“你知不知道就算這個案子破不了,我拿你的頭照樣可以交差?”
看着那人逐漸漲紅的臉,聞玉白剛要發力,就聽那人嗤笑一聲:“你把我當什麼人了?長官?”
這一聲笑,讓聞玉白驟然收力。那人順勢擡起手,手指像魚尾一樣在他的指節掃過,然後非常溫柔地碰住了聞玉白的獸爪。
他的手心溫熱柔軟,甚至将聞玉白緊繃的指節緩慢融化。
見他不再施力,雪茸便得寸進尺地,輕輕用手,一根一根剝開聞玉白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尖爪。
在聞玉白的注視下,他摸了摸自己被掐紅的脖頸,又理了理被弄亂的衣襟,接着微微墊起腳,湊到聞玉白的耳邊,貼向他冰涼的口籠:
“我是說,我來當餌子,幫你把壞人勾出來,怎麼樣?”
雪茸笑眯眯地,用那帶着鈎子似的眼睛望向他,濃密卷翹的睫毛掃得聞玉白臉微微發癢——
“聞長官,你需要兔子的幫助,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