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滿意地颔首,贊許地看着弟弟:“萊納,我很高興你能發現這點。我不是不能用魔法,也不是自卑,當然更不是被雙胞胎絆住雙腳。我隻是覺得這麼多年來我從沒用過一次魔法。”
“或許,魔法對我而言,并不是必需品。”
驚天動地的話語沖擊了少年的堅定信仰,使他完全說不出話來。
茶茶把揉好的面團統統倒進模具,洗淨雙手坐到窗台上。明亮的月亮映照着她纖細的身姿,為少女描繪影影綽綽的輪廓。
少女也回望着明月,喃喃道:“現在我還不是很确定。但我想,或許我可以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或許有一天,魔法不再是人們的必需品。到那時候,仰仗着魔法和信仰的貴族、神殿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萊納不禁伸出手,緊緊拉住姐姐飄逸的裙擺。剛剛那一瞬,他感到少女的身影幾乎是透明的,冷冰冰的月光也能穿透她的身體,抹滅她的存在。
“我不知道,姐姐,”少年不敢再看少女,“我覺得很可怕。”
無論是你,還是你的猜測。
茶茶長腿一翹,木鞋被她彈開,砸到萊納腳尖兒。少年頓時失卻多愁與善感,松開姐姐的裙擺,哎呦哎呦抱腳直叫喚。
茶茶微微仰起臉蛋,神色嚣張地笑:“嘻嘻,原來我的弟弟不僅是個笨蛋,還是個膽小鬼。不許你用髒兮兮的手摸我的裙子。”
萊納狠狠瞪她,壓低聲音吼:“我是怕你掉下去好嗎!”
“不需要你多管閑事。倒不如說你怎麼今天老是啰裡吧嗦的,小孩子不該早點睡嗎!”
“拜托,我叫你姐姐是我人好,你也就比我大四歲!我是孩子,那你就是大孩子,大孩子也是孩子,你才該睡!”
“哪怕就大一天,我也是你姐姐。我可以熬夜,你不可以,這是姐姐的命令。”
“呵呵,恕難從命,因為我不單單是你弟弟,我還是長男。你快去睡,這是長男的命令!”
姐弟倆的鬥嘴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終于吵醒了隔壁屋子的雙胞胎。米特迷迷瞪瞪爬起來,摸索着同胞姐妹的床鋪,小聲喊:“米娅、米娅,出什麼事了嗎?”
他從床頭捋到床尾,又從床尾摸到床頭,忽然驚醒:米娅不在她的床上。他忍不住把臉湊到床上猛蹭,确認床鋪沒有一絲餘溫,米娅不僅沒有在床上,而且看起來一直都沒有睡。
她去哪兒了?難道跑去領主府邸了?
正當米特焦急難耐之際,雙胞胎房間的門微微開啟一條縫,清冷的月色與模糊的人影一道淌進來,落到米特的面前。
“誰、是誰!”米特拔起枕頭橫在胸前,“你想做什麼?”
瘦長的人影越靠越近,漸漸露出清晰的模樣。米娅面無表情看着雙胞兄弟,拔過他手裡的枕頭砸他:“我才要問你幹什麼拿我的枕頭。”
米特大喜,迎上來一把抱住同胞姐妹:“我、我隻是想找你。你到底去哪兒了!”
米娅推開這個黏人精,大大方方躺到床鋪上:“我能去哪兒?我去上了個廁所。”
“你說謊,你的床鋪是冷的!”
“可能晚上有點兒冷吧?米特,你要過來一起睡嗎?”
米特本來還欲問些什麼,被她的邀約打動,美滋滋地抱着枕頭和被子靠過來,親昵地說:“好吧,好吧,那就讓我來溫暖米娅!”
米娅以沉默的擁抱回應兄弟的善意。她平靜地阖上眼,夢裡那姐弟倆仍在繼續廚房内的對話。她忍不住睜開眼,望着同一輪明月,暗暗下定決心。
明朗月色下,尖刺荊棘擠進城主府邸最高處的房間,毫不憐惜地鞭笞正高床美夢的人。
“哦!痛死了痛死了!”青年侯爵花容失色,惱怒地閃躲,“停下來,停下來,我醒了!”
尖刺荊棘故意又甩出一鞭子,這次戀戀不舍地吐出一枚暗紅色的花蕾。
這是來自神使的親口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