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青年侯爵的親信林騎士彙合後,茶茶和萊納的行進速度漸漸放慢。
“什麼嘛,我和姐姐快要急死了,結果隻是虛驚一場。”萊納懶洋洋地抛開佩劍,“早知道就聽黑塞的話,留在島上好了。姐姐,要不我們現在掉頭就走?”
黑騎士拾起他的細劍,仔細地擱置到馬車座位底部的空倉裡,溫和地建議:“萊納先生,請不要這麼說。現在回波塞海太危險了。陽月裡雙子神缺位,在沒有光源的大海中航行容易遭遇事故。不如就這樣前去王都吧,主人和米娅小姐也很期待與你們的會面。”
萊納無可奈何地撇撇嘴。他也知道這個道理,到底沒有行動。
一直注視着窗外風景的茶茶仍舊心中焦慮,總覺得有一股違和的危機感。她忍不住向黑騎士再次确認。
“林,米娅真的沒有受傷嗎?我有些不安……”
黑騎士耐心地安慰她:“我向您發誓,尊敬的茶茶小姐。侯爵和米娅小姐都平安無事,他們隻是被燒去了一些衣物和頭發,精神上受到了不小沖擊,除此以外再無傷痛。這是不幸中的萬幸——我的主人并非傳說中的貴血之恥。他是一位勇敢且強大的将門傳承者,他擁有弗拉将軍的血統。”
林的話語沒有絲毫水分。
盡管索拉·聖·弗拉侯爵常年惡評在外,既不受正統貴族派系的歡迎,也不被玫瑰神殿放在眼裡,但他确确實實是一位名副其實的貴血魔法師,魔力值深厚不可測,魔法實力強大。不僅如此,他興趣廣泛,不拘泥于地位和傳統,兼修了騎士課程。
他那柄從不離身的領主權杖正是他心愛的佩劍。華麗的雕紋與碩大的寶石之下隐藏着銳利的鋒芒。若是有人真的聽信謠言,誤以為他是一個繡花枕頭,隻怕是要血灑現場,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
“怪火燃起的時候,主人當機立斷沖進火源的中心,割斷了米娅小姐燃燒的長發,并且發動戒指上的冰霜刻印壓制了火勢。王室旁系的魔法寶石絕非尋常物件,對沒有根源的火系魔法有着絕對的壓制。現場除了一名神殿的細作,沒有任何人受到傷害。”
林一五一十地彙報着當時的情況。饒是歪斜躺平的萊納也揪住心,略顯着急地問:“這次火焰究竟源自哪裡?為什麼要對付米娅?”
林搖搖頭,擡手驅動戒指上的風之刻印。細密的微風立刻充盈車廂,将一切聲音堵得嚴嚴實實。黑騎士這才松口,解答萊納的疑問。
“我們也不确定。主人猜測是神殿的暗殺行動,目的應當不是米娅小姐,而是常常和米娅小姐待在一起的他。米特少爺則認為神殿是在試探神之花殿下。”
“試探?”
“神之花殿下目前被神之花母株囚禁于學院的藏書塔上,但據主人說殿下還沒有失去号令尖刺荊棘的力量。神殿這幾年一直無法與殿下正面相對,才會想要借着這個機會看看殿下有無力量離開藏書塔吧?”
茶茶聽了他的解釋,冷笑道:“試探神之花殿下是不假,不過他們的目的還有一個,那就是我。如果米娅在殿下眼皮子底下受傷,甚至喪命,那麼我和殿下必然産生間隙。”
林沒有否定她的猜測,隻是委婉地開口:“他們這些年長期蹲守在藏書塔附近,魔法學院又是神殿的附屬産物,自然是知道殿下與小姐無從聯系,隻能通過主人這條線路。想來是打着一箭三雕的主意,覺得總能中一把。”
萊納輕聲歎氣,給兩人補充道:“或許不止如此。他們可能預想到米娅和索拉僥幸逃脫的結局,以此為誘餌吊我和姐姐出來吧。現如今撞上陽月,我們一路摸黑趕路,正是暗殺行刺的好機會。”
林握緊劍柄,堅定地宣誓:“我一定會保護你們的,小姐、先生。我就是為此而來的。”
茶茶和萊納終于明白為什麼索拉在受到奇襲的情況下仍然派出了唯一的親信。他早已看穿了神殿的龌龊心思,卻出于這樣那樣的緣由沒能阻攔姐弟倆離開海島,于是便派遣最堅實的護盾守護他們的安全。
“唉,他這樣做,我豈不是不能反對他和米娅?”萊納默默不爽,連帶着看偶像林的眼神也變得詭異。
茶茶對此沒有太多想法。事實上,她心底依舊盤旋着不詳的氣息,令她難得有些坐立不安。馬車雖然豪華,但車廂總歸有空間限制,沒法讓她過于釋放。于是她嘗試着尋找話題,幫助自己驅散莫名的焦慮。
“不說這些讨厭的事情了。林,告訴我們吧。這次我們回去,索拉會要求我們參加他和米娅的婚禮嗎?”
林不禁淺淺一笑,肯定地點點頭。
“我想差不了多少。經過這樣一場危及生命的襲擊,主人和米娅小姐都放下了包袱。我出發時就聽米特少爺說過,主人似乎準備了一枚婚約寶石。”
“哦——”萊納索性支起身體,作出嘔吐狀,“這個趁虛而入的混蛋。”
林輕咳兩聲,掩蓋自己的不贊同,轉而同茶茶聊起來。
“米娅小姐當時真的被吓壞了,幾乎夜夜失眠。還好有您送的香囊,她抱着那個香囊才能休息片刻。”
茶茶卻一臉茫然:“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