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衣男生也開始倒滑,牽着學步向前的女孩,卻沒注意身後誰家的小朋友也在踉踉跄跄走着。
眼看就要撞上,李澍第二圈已經過來。他搶在前面,蹲低身體,扶着小朋友肩膀将她穩穩推開。
身側難免被風衣男生撞了一下。但李澍站得穩,腳尖點冰,順勢向前蕩了一步,反而讓男生失了重心,差點就坐在冰面上。
李澍眼疾手快,回身撈了一把男生,架着腋下将他扶起,淡然道:“想要倒滑,就得記得,甩頭看一眼身後。”
黎曉唱跟在後面,看戲看得十分愉快。看李澍滑回來,做出鼓掌的姿勢,開心地迎過來。隻顧着得意,差點把自己也絆了個跟頭。
李澍忙墊了兩步,伸手扶住她。心跳一時有些快,雖然隔了兩個人的手套,似乎依舊能觸碰到手指尖傳來的細微心跳。
她隻是笑,在他肩頭打了一拳:“小夥子不賴呀。”
手勁兒還是那麼大。
回到換鞋的地方,看唐凝依舊眼眶發紅。
她說:“鞋子不大合适,有點磨腳,我先回去了。”鞋帶系得緊,手指凍得不聽話,幾下都沒勾開。
祁飛默默蹲下,幫她解開冰鞋帶;看她換好鞋,又搶着拿起冰鞋,還把自己的圍巾給她帶上,說道:“今天降溫,你出門穿少了。”
唐凝沒反駁,安靜地跟着他。兩個人并肩走出冰場。風衣男生也看到她,愣了片刻,似乎在想是否要打招呼。然而她腳步不停,再沒有回身看一眼。
李澍有些愣,不知是否要跟上。黎曉唱聳了聳肩膀,歎一聲:“讓他們先回去吧,咱們再滑一會兒。”
一時無語。
李澍想找個話題:“唐凝師姐,就是你說的學霸室友吧?”
“是啊,而且人美心善,有求必應,我都不好意思總讓她給我講題了。”
李澍心想:那我呢?
黎曉唱繼續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有時候挺會講道理的?”
李澍忍不住笑:“有嗎?有幾次吧。”心想:你的冷笑話更讓人印象深刻。
“好多都是凝凝說過的,我覺得很對,就記住了。”黎曉唱望着她離開的方向,“她以前也是攀岩隊的,悟性很高的。後來學業太重,就退出了。隻是,可惜了……”又回頭看了看風衣男的方向,不屑地“哼”了一聲。
她整理心情,擺了擺手,“不多說了,年紀輕輕,好像多少恩怨糾葛似的,專心攀岩哈!”轉頭又來誇獎李澍,“真的,你滑得也太棒了!”
“我學過,不過是速滑。”
“短道嗎?還挺刺激的!”黎曉唱睜圓眼,“你們那兒是不是大家都會滑冰滑雪啊?”
“那是小學了,開始也沒分短道大道。”李澍說,“滑雪也是這些年興起的,不過江上還有冰帆、冰爬犁、冰滑梯。”
“啊呀,可惜這個寒假計劃排滿了。”黎曉唱面露遺憾,“以後一定得去!”
說話之間,看到祁飛孤身一人回來,略顯低落。
黎曉唱迎上去,問:“怎樣?”
“我說請她吃東西,她說不用了。”
黎曉唱哂道:“你怎麼就會請人吃東西?”
祁飛:“那我應該做什麼?”
黎曉唱語塞:“我怎麼知道,我又沒追過女生……好像是應該,先吃點好吃的。”
她歎了口氣,将羽絨服扯了扯:“唉,少年少女們啊,為什麼這麼複雜呢?還是我去吧。”
回到寝室,唐凝并沒回來。黎曉唱又跑去實驗室,也沒看到她,正要出去,看到一個師兄,說剛見她進了圖書館。
黎曉唱趕過去,樓上樓下轉了一圈,在影音室的角落,看見窩在椅子中的她。
這時間沒什麼其他人,黎曉唱拉了椅子坐下,和她肩并肩。看起來似乎是個喜劇,還有不少熟面孔,總比唐凝自己憋在寝室裡看文藝片好。
黎曉唱問:“在看什麼?”
唐凝推起耳機:“He’s just not that into you(其實他沒那麼喜歡你)。”
黎曉唱平素看美劇不多,不懂into這個用法,一愣,也用英語問:“What does it mean?”
唐凝把耳機遞過來:“我不看了,你要看嗎?”
黎曉唱搖頭:“别管我,你看你的,我不說話了。”
“不是,是沒有看的意義。”她起身,“已經過去好久了,道理又不是不懂……”
“我剛才……”黎曉唱輕聲道,“是不是多事了?但他怎麼能這樣,當初口口聲聲和你說,自己畢業了,要去南方發展,不能和你在一起。這又特意回來……滑冰?……真是,虛僞!”
“我知道,你是替我生氣。”唐凝垂眸,“我不想讓他覺得,我還在乎他。”
“他應該不記得我吧,之前沒怎麼和咱們寝室的人接觸過……現在看,也是找借口躲着。”
“我是感慨自己,有些矯情。”唐凝勉強笑了笑,“火車上聊了一天,就以為遇到了soul mate……就當上了一課吧。”
“那時候你大一,他大四,怎麼防得住他老奸巨猾、刻意讨好?防火防盜防師兄,有一定道理。”黎曉唱安慰道,“這種人,不值得。”
“是啊,什麼道理都懂,也知道這個人不值得……”唐凝有些哽咽,眼眶濕潤,“可是……”
黎曉唱也不再說話,隻是默默地挽起唐凝的手臂。午後的陽光照進來,照在身上暖暖的。在一片光芒裡,滿目明光,但視線中又一片茫然。
黎曉唱想:我以後,可不要這麼複雜的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