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地面已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被,在月光下泛起星星點點的刺骨冷光,夜間的風雪又大了起來,夾雜着簌簌滾動的雪粒。
朱淮序擡頭看見她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牙關磕碰,聲音顫抖得幾乎說不清話:“你……你……居然沒事?”
祝向雲臉色驟變,連忙搭上他的脈搏,她雖然不會看病,但通過脈搏判斷這人是死是活還是沒問題的。
脈象有些虛弱,但死不了。
她嫌棄地撒開手,問道:“你不會運功嗎?”
朱淮序呼出一口白氣,他的内力其實并不算太弱,隻是這些年和那些人鬥智鬥勇幾乎快要讓他忘記他也是半個江湖之人,驚人提醒之下,這才開始運功抵抗寒冷。
夜黑風高下,風雪簌簌滾落,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在朱淮序的幫助下,二人很快把來追殺他們的殺手捆在一起,隻不過看起來頗為眼熟。
“你這是什麼綁法?”
越看越眼熟,一個大膽的猜想漸漸浮現在心頭。
祝向雲不太放心,又挨個給每個殺手點了穴:“當然過年綁年豬的手法呗,你以為是什麼?”
朱淮序臉色一言難盡,難怪他覺得眼熟,以前在老家時,家裡人過年殺豬就是這種綁法,不僅難解開,而且越掙紮越緊。
“你……”憋了半天,他隻憋出句,“挺好學的。”
能把這種手法學會,哪怕以後回去沒有工作,這也是一種另類就業。
祝向雲點點頭,絲毫沒意識到不對勁:“那是,像我這種全能的人簡直就是絕世罕見,絕無僅有……”
論及臭屁,祝向雲堪稱是朱淮序平生所見第一人。
突然,一旁的屋頂上蹿過一個黑色的影子。
“我去,哪來的黑耗子?”還沉浸在自我誇獎中的祝向雲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大跳。
朱淮序擡頭望了一眼高懸的月亮,說道:“那并不是耗子,是陸小鳳。”
“陸小鳳?”
落荒而逃的陸小鳳才從客棧跑出來,一個派頭擺得堪比公主又美若天仙的女人,身邊還帶着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面郎君”柳餘恨、“斷腸劍客”蕭秋雨、“千裡獨行”獨孤方三人,居然直挺挺地跪在他面前,有這樣的三個人做保镖,卻向他下跪,他是混賬了些,不代表他就真的是個混蛋了。
蹿出二裡地後,他才發覺不對勁,五月的黃石鎮居然飄起了大雪,青石闆鋪成的街道早已覆蓋上一層很厚的雪。
來不及思考這怪異的一幕,他隻好端着酒杯加快往前跑,隻不過他隐約聽見有人叫了他名字,他跑得更快了。
千萬别是那三個人,真是要了人命!
不一會兒,又來了三個黑影像耗子一樣掠過屋頂追了上去。
“那這三個是……?”祝向雲目光緊緊追随那三道黑影。
“柳餘恨、蕭秋雨、獨孤方。”朱淮序眼眸低垂,長長地歎了口氣。
祝向雲對《陸小鳳傳奇》的原著了解甚少,隻知道幾個除陸小鳳外的幾個人物,像什麼西門吹雪、葉孤城、花滿樓、上官飛燕、玉羅刹之類有争議且在網文圈有一定粉絲基礎的。
至于楚留香傳奇,完全就是因為幾年前某公司出了個遊戲,為了盡快通關,她隻好把原著從頭到尾捋了一遍。
武俠小說,她最了解的應該是金庸的作品,然後是古龍、溫瑞安。
誰叫金庸老爺子改編的影視作品最多,她幾乎每一部都看過,甚至還能哼唱幾句主題曲。
“他們為什麼追陸小鳳?”她記得原著中陸小鳳和楚留香一樣,江湖上遍地的朋友,隻不過每交一個朋友,那個朋友很快就是下一個案子的兇手。
朱淮序一臉震驚地看着她:“你該不會沒看過原著吧?”
祝向雲愣了一下,小聲說道:“我隻看過同人文。”
朱淮序忍不住扶額,想說的話在嘴邊打了個轉,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
他伸出手接了一些落雪,眉宇間萦繞着淡淡的愁緒:“按照原著劇情進度,現在正是上官飛燕假扮上官丹鳳,找陸小鳳幫忙的時候。”
“所以陸小鳳才會頭也不回地往前跑?”
雪花落在他的手心,頃刻間便化作水珠。
“畢竟誰也不想攤上大麻煩。”
祝向雲也跟着歎氣:“确實,金鵬王朝這個故事我隐隐有些印象,是塊燙手山芋。”
簡而言之,就是一個女人假扮了另一個女人,騙了一群腦子不太好使的人。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過頭去:“我記得上官飛燕是想複國來着?你該不會也想摻和一腳吧?”
朱淮序白了她一眼:“上官飛燕是想斂财。我幹嘛要摻和進去,我又沒病。”
“你不是讨厭大齊嗎?”
“我讨厭的是封建統治者,和大齊沒關系。”
祝向雲了然地點點頭:“那現在怎麼辦?”
朱淮序拿出之前在那群殺手身上搜到的令牌:“我現在有一個計劃,就看你想不想聽了?”
“願洗耳恭聽。”
“我要去青衣樓一趟,弄清楚是誰出賣了我的行蹤。你就找準時機,把上官飛燕抓起來,交給六扇門,順便不要讓閻鐵珊死在上官飛燕手下,對了,西門吹雪也在,如果有機會,幫我要個簽名。”
“至于那個蘇秀英……和西門吹雪未來的老婆是師兄妹,你要是能出手幫忙,就别讓西門吹雪把人給殺了,畢竟咱們兩個是現代社會主義青年,殺人犯法。我偶像還是不要觸碰法律底線好。”
祝向雲呆了一下,才意識到朱淮序說的是什麼:“簽……簽名?!”
朱淮序點點頭,語氣十分鄭重:“其實其他的都不重要,西門吹雪的簽名最重要。”
他誠懇地雙手合十:“感謝好心人。”
“不是……”她正欲說些什麼,卻被朱淮序遞過來的東西給震驚到了。
“你……你居然藏私?!”
朱淮序用自己之前攢的積分在系統商城兌換了一個老式遊戲機,看得他肉疼了好一陣,請人幫忙自然也要拿出誠意,而且他這麼做也是為了打消她之前的疑慮。
懷疑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情緒,朱淮序自然不會去計較這些小事,而且祝向雲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同胞,他當然要讓對方信任自己。
結果就是,他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祝向雲追着打了半個時辰,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我說,下次你能不能先聽我解釋完了再打人啊?”
朱淮序捂着發痛的臉,他深刻懷疑祝向雲實在公報私仇,報他攪了她晚飯的仇。
祝向雲甩了甩吃痛的手:“分明是你自己沒說清楚,這也怪不了我吧。”
果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不過,她高興極了,總算讓她找到揍人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