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峥當即給了朱淮序一個舊友重逢之間才有的擁抱。
“太棒了,老夥計。”雲峥拍了拍朱淮序的背,短短幾個字足以彰顯他如今有多麼激動。
朱淮序不太自在地咳了幾聲,雲峥的幾巴掌拍下去,差點沒把他心肺拍出來。
“我說姐妹兒,你練鐵砂掌的吧,勁兒這麼大?”
見到故人自然值得驚喜,但這種驚喜還是不要了,畢竟不是誰都能承受那啪啪作響的幾巴掌,現如今甬道内還能聽見回響聲。
朱淮序呲牙咧嘴地摸着自己的後背,總給一種被人給打殘的感覺。
雲峥尴尬地笑了笑,随後拍着胸脯保證:“您放心,要是真有個好歹,您看病的錢我給包圓了。”
朱淮序聞言立馬“呸”了幾聲,幽幽地說道:“我指定是哪裡得罪了老天爺。”嘴上雖然是這樣說着,手裡卻拿出一卷地圖,面含關切之意:“這上面有唐天縱的位置,此人暗器功夫稍遜唐天容,但在用毒之上可肩比唐門幾位長老。”
朱淮序說了這麼多,雲峥隻抓到了一個信息:“唐天容也在?”
要說這唐天容,那可是唐門子弟的典型代表,驕傲自負、手段狠辣,論起性情那可是比唐天縱不知惡劣上多少倍。
朱淮序愣了愣,随即點頭:“在。”
雲峥展開地圖看了幾眼,罵罵咧咧将其收好:“唐門的腦子都有病,這個唐天容首當其沖。”
早知道他就帶上陸小鳳了。
朱淮序一臉新奇地看着雲峥:“真是難得啊,居然有人讓你這樣害怕?”
“廢話,你遇上瘋子你不害怕?”
朱淮序有那麼一瞬間想替唐天容喊冤,畢竟與真正的瘋子原随雲相比,唐天容也不過是海中不起眼的沙礫,轉瞬又想起唐天容平日裡的所作所為,當即歇了為此人辯駁的心思。
他的朋友能有什麼錯,錯的不一直是這些不長眼的人嗎?
唐天容隻不過和玉羅刹有些許生意上的往來,為了振興唐門,這一代的唐門子弟,當真什麼都能豁得出去。 22.
楚留香帶着東三娘在門口聽了好半晌,終于還是忍不住出聲打斷他們的談話。
雲峥和朱淮序齊齊看過來,兩人連看過來速度都一模一樣。
朱淮序先是沖楚留香點頭緻意:“楚香帥。”爾後他看見了楚留香身後的女人,目光并未多做停留。
楚留香:“朱公子。”
朱淮序很快看向雲峥:“這些人你準備怎麼辦?”他問的是密室裡那些銷金的男人。
雲峥眼底不見絲毫暖意:“有用的留着,沒用的殺了吧,能來這裡的人又會是什麼好人?”
朱淮序點頭,算是默認了他的提議,他又問:“接下來呢?”
“你把衣物給東三娘,讓她給那些女子穿上衣服,一起帶出去,接下來就按照我們說好的去做就好。”
說話間,漆黑的甬道裡出現一絲光亮,來的每一個人手中都提着一盞燈籠,還背着一個包袱,但這些人的腳步并未在甬道内發出一點聲響。
在雲峥即将離去前,楚留香抓住了雲峥的手腕,他對上雲峥充滿疑惑的眼睛,心口處仿若塞了一團濕掉的棉花:“對不起,沒能第一時間認出你來。”
雲峥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滿不在意地揮手:“害,這有什麼,我應該謝謝你,幸虧你沒有認出我來。
好了,不說了,我還有事呢,你先去救胡大俠他們吧。”
臨了,雲峥像是想起了什麼,特意折返回來叮囑楚留香:“哦,對了,别和任何說見過我。”
“好。”
見楚留香應承了下去,雲峥總算放心離開。
朱淮序瞥了楚留香一眼,似乎想到了什麼,唇邊的笑意不斷加深,似歎非歎地說了一句:“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啊。”
他這朋友,哪怕有那位百花樓的花公子作伴,情愛兩個字她怕是也不知道怎麼書寫?
這看感覺就上的性子,普天之下唯有她一人了。
也不管楚留香聽沒聽明白,他轉身就讓人帶着那些昏迷過去的女子離開了石室,血腥味開始彌漫在空氣中。
楚留香看着朱淮序離去的背影,歎息道:“你怎麼沒和她們一起離開?”
東三娘沉默了一瞬,才緩緩開口:“你是個好人,我想跟着你。”隻有跟着楚留香,她才會見到那個說話很溫柔的姑娘。
她想見到那位姑娘口中的住在小樓裡的人。
楚留香沒說什麼,因為他從東三娘的臉上讀到她跟着自己的原因。
甬道狹窄,頭頂光滑的形成了一個拱型,伸手摸上去,居然是鐵鍬的印記。
祝向雲撇了撇嘴,不知道的還以為蝙蝠島下面埋了什麼王孫貴胄的大墓,讓盜墓賊打通了蝙蝠島。
順着甬道繼續往前走,祝向雲終于來到了地圖上标記的地方,唐家兄弟的住所。
她吹熄了燈籠的燭火,論用毒,她定然不及唐家兄弟,雖說她是個半吊子,但她在配制迷藥方面頗有天賦。
她掂了掂手裡的藥瓶,管裡面的是不是對迷藥免疫,她要的又不是真讓他們昏過去。
守株待兔才是一個謀士該做的事。
似乎想到了什麼,她又拿出一個瓶子,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來,祝向雲小心翼翼地把門撬開一條縫隙,幹脆利落地将瓶子丢了進,然後捂住口鼻。
聽着裡面傳來的咳嗽聲,靠在門口的祝向雲瞬間覺得渾身舒坦。
花椒面加辣椒面,簡直就是夜黑風高,殺人放火必備良藥,哪怕是百毒不侵的人,遇上這兩樣東西,不受一番折磨都對不起祝向雲的精心布局。
很快,緊閉的房門被人從裡面拉開,率先跑出來的是個面容偏白的男子。
祝向雲很迅速地點了那個人的穴道,在那人震驚的神情下,她又點了另一個跑出來的男人。
“第一次抓人抓到一雙。”祝向雲對此很意外,她打量着這兩個眉眼間極為相似的兄弟倆,想來惡狠狠瞪着她的就是唐天容。
眉間的陰翳之氣連掩飾都不帶一下。
祝向雲十分嫌棄地走開,目光落在另一個男人身上,想來他就是唐天縱了,真是……那個詞怎麼說來着,反正就是不愧是兩兄弟,兩臉野心勃勃的樣子。
她一邊搖頭一邊打量着這容貌有幾分相似的兄弟二人,問:“《蠱神寶卷》在你們誰手裡?”
唐門的人和玉羅刹做了一個交易,至于交易内容是什麼,祝向雲派出去的人并未打探到,隻知道交易内容和黑苗的祭司有關。
祝向雲很快就想到了聶風送給她的半卷《蠱神寶卷》,在看到唐天縱驚愕的神情時,她的猜想徹底被坐實。
人心中的欲望是無法滿足的,沒有人能做到真正剝離自己的欲望,除非那個人自幼什麼都被滿足。
欲壑難填。
就在祝向雲想要上前搜身時,一道黑影出現在門口,帶走了唐天縱兄弟二人,那道黑影還給她留下了一句話:“看到你還沒有死,我真的十分遺憾。”
玉羅刹。
能說出這麼欠揍的話,還能在她面前帶走唐天縱的人,除了那個該死的魔教教主,也不會有别人了。
思及至此,祝向雲朝玉羅刹離去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呸,狗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