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瑛思忖一番,問道。
“殿下可是擔心,太子會利用此人,對我們下毒?”
如今明面上,太子動不得她。
可放着她在這裡,始終是個隐患。
明的不行,便隻能來暗的。
要說暗的,古往今來,最常用的法子,便是下毒。
太子利用此人,讨到了這個本不該屬于他的太子之位,難保不會如法炮制,來對付她們。
逄瑛壓低了嗓音,再一次确認四周無人之後,才問她。
“不如,我尋機會去将此人幹掉。”
蕭驚妩擡手。
“暫且不要輕舉妄動。”
眼下,還有另一樁要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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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驚妩甫一進門,便聞見了一股熟悉而奇特的香氣。
這種香氣既非木香,亦非花果香,她隻在謝隕身上聞見過這股獨特香氣。
不禁多留意了幾分。
“王爺熏的這是什麼香?”
伺候謝隕的侍女跟了進來,聞言回道:“王爺屋中的香料,皆是王爺親自煉就的,我們也不知。”
不曾想謝隕還有這等手藝。
她輕輕颔首。
身後跟着的竺璇,将托盤放在八仙桌上,便退了出去。
不知等了多久,方才有人推門而入。
謝隕大步流星回了屋子,步子放得極快,他方一進來,身後的門便立即阖上。
他微蹙着眉,眉眼間的不快未加掩飾,擡步飛快繞過屏風,那雙修長的手便伸到了腰間,似乎打算更衣。
餘光卻瞥見了一旁的蕭驚妩。
那雙略微下壓的眸子驟然一擡,似乎頗有幾分意外。
“王妃?”
蕭驚妩笑了笑,擡手為他斟茶。
“王爺辛苦,坐罷。”
青年将将靠近,她便嗅到了一絲濃烈的血腥味。
謝隕道:“剛從刑部監牢回來,味道有些重,王妃見諒。”
皇帝向太子施壓,太子便向那些被抓來的犯人施壓。
他們不肯開口,隻能大刑伺候。
“不知這案子查得如何了?”
“他們要麼不說,要麼說出來的話半真半假,難辦。”
謝隕同她輕輕碰杯,抿過一口之後才看向她。
雖是在笑,笑意卻未達眼底。
“王妃有話,不如直說。”
“我來是有一事,想要問問王爺。”
“請講。”
“聽聞前線派了人回朝請援,不知此番領兵馳援的将軍是哪位,何時動身?”
忽而,謝隕輕輕地笑了一聲。
略一挑眉,那雙漆黑的眸子,靜靜望着她。
“此乃朝中要事,王妃是如何知曉?”
蕭驚妩實話實說。
“昨日坐在房中時,無意間聽見了王爺同旁人說話,不好意思,不知王爺可否相告?”
嘴上說着不好意思,實則,全然沒有不好意思之意。
本以為謝隕接下來會問她,問這些做什麼。
但他沒問,隻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軒轅嘉納,後日啟程。”
蕭驚妩也不同他多客氣,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遂起身告辭。
“多謝王爺。”
她答應過謝孤菱,會想辦法送宋蘭澤上戰場,自然不是随口答應下的。恰巧昨日聽說了前線告急,便做個順水人情了。
謝孤菱本以為,此事還得拖上兩日,不曾想,翌日一早,蕭驚妩便帶着好消息進了宮。
“三公主,明日朝廷将派出軍馬去增援桉王,可趁此時令宋公子随行。”
謝孤菱先是一喜,随後語氣又沉了下來。
“這事我原先求的是我哥,然如今我哥不在,便是要派兵馳援,我也沒法将蘭澤派去。”
說到底,她也隻是個公主,雖說平日裡穿金戴銀、看着十分威風,實則手中并沒有什麼實權,更遑論調兵遣将這種大事。
“此番領兵馳援的主将乃軒轅嘉納,公主不若去尋他幫忙。”
謝孤菱沒實權,可她一母同胞的親兄長卻是天涞首屈一指的将帥,任哪位将軍,也須得給他幾分薄面。
“宋公子本就是将帥之才,此事也談不上為難他,想來軒轅将軍不會推拒。”
謝孤菱答應下來。
“那好吧,我去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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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軒轅嘉納點了兵,便立刻領着軍隊出城南下。
出城之時,城中百姓們夾道相送。
外頭吵得熱鬧,謝孤菱站在二樓往下看去。
兩邊街道圍的全是人,她卻一眼就看見了,軍隊前方、一身銀白盔甲的那名青年。
宮婢忙道:“公主,宋公子來了!”
不待她說完,謝孤菱已然拎着裙角,小跑着下去了。
軍隊漸漸靠近,她擠進人群,在最前面踮起腳尖,同宋蘭澤揮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