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昭儀雙眼圓睜,有些驚恐地倉皇點頭,捂住了嘴,将謝興的衣裳緊緊地攥着。
他們這處原本還算安全,架不住對面人多,幾乎将守在這兒的侍衛全都纏住,開始有人往這邊打來。
男子都站在外頭,一人驟然提劍沖來,想要刺殺離得最近的謝隕,謝隕反身同他打到了一起,謝玟帶來的人都訓練有素,十分難纏,蕭驚妩幫襯着踹了那人一腳,随手撿起一把劍将人捅了個對穿。
謝隕道:“多謝。”
話音未落,突然,琬昭儀的尖叫聲再度響了起來,這一回,比先前的所有都要更加驚悚,令人聞之發顫。
謝纨不耐地回過頭去,頓時愣住了。
近處,一人将劍抽出,鮮血飛濺了出來。
面前,女孩的身影徐徐倒下。
“純兒!”
謝遼後知後覺地沖了過去,可是已經晚了。
謝純的氣息漸漸弱了下來,一直看着謝遼,仿佛有話想說。
有人想要趁機來襲擊謝遼,被謝纨阻了下來。
“二哥,趕緊往這邊走!”
可謝遼卻仿佛癡傻了一般,抱着懷裡的女兒不肯松手。
他佝偻着背,用自己的臉去蹭謝純的臉。
謝純的姐姐哭了起來,想沖過去,卻被一旁的德貴妃拽住,捂着她的眼睛,将人摟在了懷裡。
謝純艱難地開口:“爹、爹爹……”
謝遼的淚水砸在了她的臉上。
“爹爹在,純兒,你再撐一會兒,爹爹馬上就帶你去瞧禦醫。”
“好……”
然,懷裡的人卻已然沒了動靜。
謝純的手垂了下來,那雙又圓又大的眼睛,卻仍然睜着,一如生時,看上去仿佛隻是在發呆。
她的手中,還緊緊攥着一個紅封。
那是五叔叔給她的壓祟錢。
望着謝純的屍體,謝綏頓時愣在了原地。
這是第一次,一向待人寬厚、溫和有禮的太子,如此震怒。
“謝玟,純兒不過是個小女孩,你竟也不放過!你怨我,怨皇上皇後,可純兒呢,她才多大,她可曾虧欠過你一絲一毫!”
謝玟掃了一眼謝純的屍體,語氣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斬草不除根的後果,諸位已經見過了。是以今日,這裡的所有人,一個都活不了。”
皇後問。
“那本宮呢,你也要殺嗎?”
謝玟的聲音終于捎上了些感情。
“母後,站到我這兒來,待到我繼位,你便是萬人之上的太後!”
皇帝冷然道:“這個位置,你不配。”
謝玟不怒反笑,指向謝綏。
“我不配,他就配了嗎?”
“将你拉下儲君之位的,從來都不是我,而是你的私心,是那些因你而死的上萬條性命!”
謝綏一步一步,朝着謝玟的方向走去。
“你屢次縱容部下中飽私囊、以緻赈災糧食十不存一,多少流民因此而被餓死。還有陛下撥下去修複河堤的款項,被你占為己有,河堤損毀雨季發洪,壞了多少畝良田,那可都是百姓的身家性命!”
眼看着謝綏和謝玟離得那麼近,謝央委實擔心,想要去勸他回來,卻被蕭驚妩拽住了。
她搖了搖頭。
謝綏是想拖延時間,等禁軍前來支援。
但謝玟不吃這一套,他自知自己不如謝綏能說會道,根本不想與之多廢口舌。
“廢話少說!”
當即便提劍,與謝綏打了起來。
身後的人都上前來支援,幫着他對付謝綏。
謝玟雖心中對謝綏怨氣最大,可他也知道,自己最該殺的,究竟是誰。
費句接過他這邊,纏住了謝綏。
謝玟立即會意,朝着皇帝這邊沖了過來。
“不好!”
謝纨當即想要抽身過來幫忙,可是身旁的叛軍已經一劍斬向了他,他隻得拔劍抵擋,難以脫身。
就在謝玟的劍,即将刺中皇帝心口的前一刹。
一錠銀锞子砸了過來。
力道之大,竟将他的劍砸得偏了,驚得他險些側翻過去。
蕭驚妩走了出來,手中抛着把玩的,是剛從白忻手上拿過來的,謝隕贈與他壓祟的銀锞子。
上頭刻着“吉慶有餘”四個大字。
謝玟猛然受了一驚,然回過神來,看清眼前的人之後,他危險地眯了眯眼。
思忖一刹,猜出了她的身份。
他并未繼續動劍,而是看着蕭驚妩,面上帶着一絲笑意。
“我知太女功夫過人,有萬夫莫開之勇,不如今日,你我商量商量,你若能助我登基,我便放你回沅國,并奉上黃金萬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