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克自認不是道德完人。

他身邊有兩個堪稱道德完人：一個是“吉姆大聖人”，在他還在心安理得地受賄時，吉姆想着要把所有GCPD的老鼠都趕出去；一個“優等生”，在他因冒險差點坑了全隊時，苪妮把屬于他的功勳，連帶着他的警徽一起要了回來。

在這兩個人同台競争GCPD局長時，布洛克已經在準備提前退役的手續了。

最後是吉姆赢了。在布洛克看來，這與芮妮的實力幹系不大，跟場外因素有關。

正如當時尚未競選成功的馬奇市長所說，體面的哥譚公民不希望有朝一日“在驕傲月遊.行隊伍裡看見GCPD未來局長”，這代表一個“不負責任的政.治信号”，盡管芮妮把她的感情生活跟工作分得很開。

但無論如何,這兩個人的底色是秩序——目的正當、手段合法。

直到小醜橫空出世——毫無秩序，毫無理性。

他隻想看整個世界燃燒。

比如現在。

整個黑門監獄都在燃燒，仿佛地獄。

畫着小醜笑臉的禮炮，不斷噴射出彩條——一張張鈔票。

布洛克随便撿了一張，湊近鼻子嗅了嗅。

一股不易察覺的油墨味。

指腹踱了踱紙面凹凸不平的雕刻工藝。

是真鈔。

而且恐怕是從銀行搶來不久的真鈔。

“真他媽的瘋了！”

“那個無名之輩憑什麼？”

說實在，布洛克有點想不起來那個小子的姓氏，畢竟已經過去20年了，似乎跟寒冷有關……叫什麼來着？

對，切爾（Chill）!

那個平平無奇搶劫犯究竟是有什麼魅力能讓小醜費那麼大的勁就是為了把他殺了？

蒙托亞鳴槍警示。

流浪漢撿錢。

雙面人擲硬币。

蝙蝠俠救人。

而小醜在火焰中狂笑。

他似乎感受不到火蝾螈的舔舐，火蛇自下而上，逐漸纏繞他全身。

油脂的焦臭味在空氣中彌漫。

人體自然不是良好的助燃材料，但顯然，小醜把自己當成了實驗品，潑了油為調料。

“喬伊！可憐的喬伊！”

“你為什麼不說話？”

“哈哈哈哈！我不知道（Hardly knew’er）。也許是因為他少了一個頭，哈哈哈哈！”

蝙蝠俠無視小醜雙關笑話，擡手發射勾爪槍，把正在狂笑的小醜單腳倒挂在黑門監獄屋頂上。

他拿出醫療噴霧，灰白色的霧氣彌漫，熄滅小醜身上的大部分火焰，把小醜從地獄邊緣拽回人間。

翠綠的眼珠突起，布滿紅血絲，但大笑未遏。

蝙蝠俠照着臉打了一拳，語氣森森：

“你想幹什麼？”

小醜臉部鮮血淋漓，但語調飄忽。

“誰知道呢？”

“難道一定要有什麼目的嗎？”

蝙蝠俠點燃了小醜肩膀上的油脂，小火苗幾乎燎到小醜的耳朵，加重語氣：“仔細思考你的答案。”

小醜笑容裂到耳根，鮮血順着鼻梁染紅牙齒：

“我要傷害你。”

“我要讓你痛苦。”

“我要一刀捅進你的心髒，直到我們一同步入死亡的墳墓。”

蝙蝠俠：“你是誰？”

小醜哈哈大笑，幾乎不掩飾自己的憐憫：

“我是黑夜！”

“我是複仇！”

“我是小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蝙蝠俠顯然是動了真火，兩顆帶血的牙齒飛到空中，小醜的臉頓時腫了一半。

黑暗騎士的語調沒有多大變化：“笑點在哪？”

小醜含含糊糊，他的笑容缺了兩顆門牙：

“小醜叫不醒裝睡的蝙蝠俠。”

“蝙蝠寶貝（Batsy-boo），你明明知道答案，卻遷怒于我。”

“哈哈哈哈哈，真是懦夫！”

“最後一次機會，你是誰？”

火焰幾乎要燎到小醜的眼睫毛，他卻毫無懼色：

“我是混亂。”

“我是虛無。”

“我可以是三個中的任何一個。”

他裂開嘴笑，“我是你生活的全部意義。”

“我是你最恐怖的噩夢。”

“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

綠發男子盤腿坐在地上，他身上穿着鼓囊囊的橙色救生衣，擡頭問：

“什麼叫‘同時出現’？”

【笑客】背手：

“你有沒有——”

“曾經構想過這個世界是假的？”

綠發男子神情冷漠，看不出情緒。

【笑客】繼續說，銀色的鋼牙閃閃發光：

“我曾經打死過一隻鳥。”

“用撬棍。”

“我很興奮。”

“很快樂。”

“那隻鳥答應我要成為我的羅賓。”

“但他的生命力太孱弱了。”

“而且嘴裡一直叨念蝙蝠俠。”

“蝙蝠俠、蝙蝠俠，為什麼總是蝙蝠俠？”

“蝙蝠俠不會來救他。”

“小醜叔叔會救他。”

“塑造他。”

“我感到不高興。”

“後來這隻可憐的鳥死了。”

“我很傷心。”

“我給他辦了一個煙花般的葬禮。”

“為了怕他寂寞，我找了鳥媽媽一起陪他參加葬禮。”

“葬禮很成功。”

“蝙蝠俠也很不高興。”

“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有天早上我醒來。”

“我發現我又回到了阿卡姆。”

“讨厭的地方。”

“沒有人記得我有羅賓。”

“沒有人記得那隻知更鳥的死。”

“所有人以為那隻鳥隻是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