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每到晌午吃過飯,葛家的馬車便按時停在醫館門口,接張善雲去看診。
這一天,葛家的車送張善雲回到醫館,她便徑直上了自家的馬車去,要去周家赴宴。
坐在馬車裡,張嬌雲問:“我聽大嫂說,葛家的姑娘今天也要去周大人家赴宴?你不是才給人醫治嗎,這麼快把人治好了?”
張善雲擺手道:“堂姐想什麼呢,葛六姑娘大病未愈,去的是葛家另一個姑娘。”
“是誰?你可知品貌如何?”
“葛家的女使說,是家裡的庶姑娘,她也得了邀約,要去赴宴。”
張嬌雲讪讪應了一句:“這些個高官家裡就是門兒清,什麼庶姑娘橫姑娘的。還是咱們這種平頭百姓家的好,都是自家姑娘,沒有什麼妾室生的庶姑娘。”
王巧平說她:“嬌雲,别胡說。家裡還有婉姐兒呢。”
嬌雲不當回事,“婉姐兒怎麼啦,婉姐兒就是家裡的親姑娘,可不是什麼庶姑娘橫姑娘。”
王巧平被她逗笑了,又說:“一會兒到了周家,你也收斂一點,今天這樣的大場面,肯定來了不少貴女,不要亂說話,省得不經意得罪了人。”
“我知道了,嫂嫂。你放心吧。”
王巧平與張嬌雲二人你來我往探讨了一路,張善雲卻一直沉默。
随着周家越來越近,她的心裡就越是打鼓。
周懷德現在住的地方很大,比明苑要大得多,是個三進的大院子。
下了馬車,發現這是一座晚唐時期建的房子,有着濃墨重彩的房屋建築風格,布局嚴密整齊,氣派磅礴。
進了周家大門,張嬌雲悄悄和善雲說:“你懷德哥哥看着清雅冷淡,這家裡的宅子倒是光鮮明豔得很。”
善雲應了一聲,“這是官家禦賜的宅子,懷德哥哥搬過來時就是這樣的了。”
入了後院,隻見院子裡有不少身着華服錦緞的年輕女子,有的正在給池子裡的鯉魚投食,有的在樹下品茗,還有的三三兩兩正湊在一起聊天。
宴廳設在西面的花廳裡,外面就是花園,裡頭是個小廳,鮮花圍繞。
廳裡設了三個桌子,各自擺放着一些飲品、蜜煎果子。幾家人家的大娘子圍坐在一起,正嗑着瓜子聊着天。
見到她們三個去了,周家的大夫人笑着出來相迎。
張善雲是第一次見到周懷德的母親,卻沒想到她看起來還這麼年輕。
她還很熱絡和氣。
“王娘子,來,快坐。”她笑着招呼王巧平:“你懷着身子,格外累些。姑娘們都在外頭院子裡,讓她們姐妹倆也去玩玩。哥兒幾個都在懷德的書房裡看畫論詩,一會兒也過來。”
王巧平對善雲和嬌雲說:“去吧。”
兩人規規矩矩地應了聲“是”,然後一起往花園去。
院子裡都是她們不認識的人,有好些聽着聊天都是應天府裡長大的,都在各自聊着小時候的趣事。
兩人初來乍到,都融不進去,隻好退到一邊,尋了一處石桌椅邊坐下。
張嬌雲呵了一聲道:“幸好我也來了吧,要是就你一個人來,還不知道有多尴尬。”
善雲笑了:“你以為兩個人一起尴尬就不是尴尬了嗎?”
嬌雲拿了桌上的蜜煎吃,說道:“懶得駁你。诶,這蜜餞不錯,是薄荷蜜吧,好像不是外面蜜煎鋪子裡的口味,你嘗嘗。”
善雲聞言,也拿起一個吃着,“是有些不同。我聽二姐姐說,好些酒樓飯館裡有他們自制的蜜煎,給客人下酒吃的,是比外面賣的那些好吃。這個可能是去酒樓裡買的。”
“不愧是周大人家,到底慷慨大氣。一會兒的席面不曉得找了哪家的大廚來燒。”
“不曉得。不過就算是找了五閑樓的大廚來燒,也沒二姐姐制得好吃。”
“也是,這周家大娘子也是剛來應天府,比我們了解的多不了多少。想來也沒啥期待的。”張嬌雲連着吃了好些蜜煎,“诶這個真好吃,我都不好意思全給吃了。你說一會兒會有哪幾家的郎君們來啊?”
“你這麼關心郎君們,楊家大表哥和二表哥都不要了?”張善雲打趣她。
嬌雲從鼻尖裡笑出一聲氣兒來,“表哥也是要的,其他人也是可以看的。興許就看見更好的了呢。”
說着,她拖長了尾音:“不過再好,都好不過你的懷德哥哥。”
“你瞎說什麼。”善雲連忙去白眼她,扯開話題:“你看那邊,她們要玩投壺,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去看看。”嬌雲聽了一拍即合。兩人這便起身去看投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