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姚朔提到喬之,姚母順口關心了一句:“小喬現在在什麼單位上班?”
“在江大當老師。”
“是哦,他們幾個裡就數你讀書最好,怪不得能當大學老師呢。”
“沒有沒有,大家各有志向。”
姚母皺眉想了想,突然道:“對了,你之前是不是在我們家給他們補過數學來着?”
“天哪,媽。這都猴年馬月的事了,我都快忘了,你怎麼還記得?”姚朔驚呼一聲。
何舟澤道:“你又不用學複變,當然不記得了。”
其實喬之也快忘了這件事。聽何舟澤說到“複變”,才想起來大二下學期期末考前,她和樂隊其他三人一起複習過《複變函數》這門課。
當時恰逢考試周,學校附近咖啡店人滿為患,根本找不到一個可以熬夜學習的地方。最後還是姚朔這個不用學數學的法學生提議去他家複習。
那會兒樂隊剛成立不到一年,幾個人都沒怎麼把心思放學習上,顔叙作為大一學生為了和他們待一起更是越級選課。
臨考前,喬之這個一直在認真學習的好學生臨危受命,帶這三個人緊急沖刺了一把。
姚父像是也想到了什麼,道:“我都還記得!你們幾個說是來學習,大半夜偷偷把我珍藏的酒給喝了。”
“爸爸怕影響你們考試,一直假裝沒發現,忍到放假才收拾姚朔。”姚母笑着說。
“結果這臭小子根本不考那門!”姚父憤憤道。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喬之記起來,當時連着兩三天的複習讓大家都倦怠不堪,後來是姚朔先帶的頭,最後連她都喝了一小杯。
“那天你喝了嗎?”她問何舟澤。
何舟澤看着她,揚了揚嘴角,意味不明道:“你覺得呢?”
喬之已經完全想起了整件事,唯獨對這個細節的記憶模糊不清。
印象中何舟澤最後似乎也有些神智不清,一直纏着她不放。但仔細想想,又覺得那時他的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明亮。就連耳邊的一聲聲“喬喬”,也隻多一點缱绻,幾乎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姚朔聽見兩人的對話,嗤笑了一聲:“喬老師你是忘記了,何舟澤這人一直裝着呢,實際隻喝了一口。等我們都倒了,自己偷偷一個人學習。”
“最後還考了九十幾分——那倆罵了他一個月。”
何舟澤呵呵一笑,喝了口果汁故作謙虛道:“九十幾分的是喬喬,我才八十九呢。”
說到這,喬之倒是有印象。
何舟澤有沒有一個人偷偷學習她不清楚,夏安語和顔叙的确追着他罵了一個月——
那年的複變期末考很難,八十九分已經屬于上遊。說好大家一起低空飄過,最後這個人考了個高分,把他們剛好及格的興奮直接洗刷成了被背叛的心寒。
這就好比以為是菜雞互啄,實際上有人扮豬吃老虎。
後來他們每次一起學習都要把何舟澤踢出隊伍。
“我以為顔叙已經很狗了,沒想到果然還是你技高一籌。”姚朔憤恨地咬了口雞肉——雖然這場複變考試和他沒什麼關系,但他屬實是被裝到了。
姚母給何舟澤添了一筷子菜,道:“還是你們上學時候好,能常常在一塊兒玩。現在各奔東西,見面就難了。”
何舟澤沉默了一會兒說:“上學也有那時候的煩惱。現在有空還是可以常聚,您看我不就天天來蹭飯嗎?”
罷了,他也給姚母夾了一筷子菜:“阿姨,您也吃。”
姚母笑了:“我倒是希望你天天來蹭飯呢,最好直接給我當兒子。”
然後又對喬之說:“小喬也好,又漂亮又聰明,和小何真是般配。你現在在江臨工作了,以後也多來。兩個人一起來!”
姚母見兩人剛剛私下的互動,錯以為他們早已和好,一時忘記了姚朔叮囑過兩人分手的事情。
姚父方才才聽姚朔說過,這時輕咳了一聲,手肘碰了碰姚母。但這一聲突兀的提醒讓氣氛更尴尬了。
喬之主動開口解釋:“謝謝阿姨,有空我一定來。何舟澤工作忙,我倆平時也不怎麼聯系。”
沒直接說他們倆的關系,但是也足以讓姚母意識到自己誤會了。
“啊對對,我忘記小何工作特殊了。我們家地址等會兒我讓姚朔發給你,你姚叔現在也經常做點心,你有空就來玩!”
誰也沒點明,到底是把這件事繞開了。
喬之接上剛剛的話題道:“讀書時候天天上課,就盼着姚叔叔做的蛋糕調劑生活。現在還能坐下來吃吃飯,比那時候幸福。”
姚父聽到喬之誇他的手藝,開心道:“小喬說的是。我就不愛上學,還是出學校過得舒服。你看看小何,現在不也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嗎?”
姚朔還想着剛剛的事,跟着陰陽怪氣了一句:“爸,那是你成績不好。人家何舟澤複變都能考八十九,哪和你一樣?”
喬之忍不住笑了,終于知道為什麼他和夏安語回回都能互掐。
“不過我确實還是更喜歡那時候。”何舟澤突然開口。
姚朔見他神色變了變,目光在喬之身上流轉。
他擔心何舟澤會再次将氣氛帶入詭異的怪圈,正準備遏制住他開口,結果又聽見他補了句:“當然好運加持的考試——比如複變,也是個重要原因。”
“……你滾吧。”
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提起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