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平日裡被竹沫耳提面命地說着,就單是這半日裡觀察謝訦的反應,謝微涼也多少能窺見這枚玉佩對謝訦的珍重之處。
更何況,另外一枚,還是他已經過世的母妃給他的。
是以謝微涼在腦海當中短暫地思考了一瞬,随後便蹲下身來,一雙纖白的手作勢便要覆在那枚玉佩上。
然而,卻有一雙手搶先一步将玉佩拿了起來。
于是,接下來的一切都似乎發展得有些過于順理成章——謝微涼的手就這樣覆在了謝訦的手上。
掌心溫熱的溫度傳來,兩人俱是一愣,随後謝微涼便突然反應過來,連忙将手移開。
而與她僅有咫尺之隔的謝訦見狀眼神又暗淡了些,不過随後他便站了起來,臉上又充滿了一如既往的笑容,仿佛方才那個頹喪的自己隻是謝微涼的一場夢而已。
謝微涼從直覺上便感覺到了不對勁,故而自兩人均直起身體之後,她的一雙眼睛便一直若有似無地落在他的身上。
隻是對面的謝訦很明顯是注意到了她有些灼熱的目光,可他整個人的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反應來,甚至在意識到她的目光已經停留在自己身上很長一段時間這一事實之後,謝訦還回給了謝微涼一個可以稱得上是和善的笑容。
隻是這笑容在謝微涼看來,倒是無論怎麼想都覺得詭異。
盡管心中抱着這樣的想法,可她面上仍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甚至在謝訦又仿若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将手中的玉佩随意地扔到一旁的時候,一雙美目裡也隻是有一絲驚訝閃過罷了。
緊接着,她便見到謝訦又回到了書桌前,而她原先隻是随意放在桌子上的密信,不知何事已經到了謝訦的手中。
下一瞬,謝微涼的耳邊便傳來了謝訦的聲音:“姐姐,過來看看這個?”
而謝訦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雖然一如既往的溫和,可還是掩蓋不住蘊藏在溫和之下的那一抹淡淡的擔憂。
謝微涼自是從他的語氣當中聽出了不對,見狀走上前去,卻在看到他手上的東西的時候面色一變。
“這東西是……”
謝微涼自然認出來了謝訦手中的手串,正是數月前他托靈隐大師贈給自己的那條。
隻是不久之後,自己以素日裡不喜這些東西為由,将它便擱置了起來。
不,不對……
想到這裡,謝微涼定睛,再一看,此時謝訦手上的這一條,應當是謝訦還在寺中的時候,當時還與謝訦的母妃——也就是靈妃交好的靈隐大師親自打磨開光的那條。
而謝訦突然拿出此物,又是意欲何為?
謝微涼一時間猜不透他的想法。
而謝訦在說完這話之後,隻是将裝着手串的錦盒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謝微涼的面前,神情凝重:“姐姐可以拿起來,看看這手串可有什麼玄妙之處?”
聽聞這話,謝微涼愣了一下,随後便在謝訦稍顯期待的目光中小心地拿起了盒子,随後又取出被放在裡面的手串。
“這是?”不過半晌,她便發現了不對。
聽到她的驚歎之後,坐在她身旁的謝訦隻是眉頭一挑,卻并沒有插話,反倒是在謝微涼仔細觀察中撐起了胳膊,看着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興趣。
而站在一旁的謝微涼顯然并沒有察覺到身邊之人的異樣,反倒是手中的手串對于她來說吸引力更大一些。
而她也不負謝訦所托,發現了其中的異常。
謝微涼仔細觀察着手中的珠串,檀香本就有安神的功效,在陽光的照射下,這串手串顯得愈發古樸典雅。
尤其是上面還特意刻了蓮花花紋,以及一些似是具有特殊作用的咒語。
等等,蓮花花紋。
而與此同時,謝訦低沉沙啞的聲音也在她的耳畔響起——
“還記得這條手串嗎?”
聞言,謝微涼愣了一瞬,随後才緩慢地點了點頭。
這條手串牽扯到身世複雜的靈隐大師,她自是記得的。
再者說,若是她不記得的話,眼前的謝訦還不定是什麼态度呢。
所以,謝微涼點了點頭。
而後,謝訦的聲音一頓,似是在思考她說這話的真實性。
然而謝微涼對自己在謝訦這裡的信任度卻不得而知,随後便聽到謝謝又接着說道:“這串手串是在我小的時候,母妃為了保佑我一生平安順遂,才向她的至交好友,也就是當時剛來到盛國不久的烏茲蘭求了這條。”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謝微涼先是一愣,同時也意識到了一件事——
謝訦,早就知道了靈隐的真實身份。
而木沉霜對自己說的話,顯然也是真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謝微涼的心中突然泛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酸澀。
她将這一抹異樣壓了下去,随後又努力做出一副耐心的表情,等待着謝訦接下來要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