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冬兒。”
“你父親在哪兒?”
“他病重,起不來床。”
“你是怎麼被那人牙子撿到的?”
“我是故意走丢的,隻要有人買我,我就能給父親治病。”
兩人邊聊邊走着,在第三次迷路的時候,冬兒的小臉上寫滿了困惑:“我記得家就是在這裡的……”
李簪雪看她的臉垮了下來,沒有出聲安慰,而是問了旁邊的人。
起初,他們是不願意搭理像李簪雪這種抛頭露面的浪.蕩.女子的,可當她展示出部分實力後,這些人就像是被奪舍了般,紛紛變了一副嘴臉。
找到冬兒的家後,甫一進去,便是厚重的湯藥味和塵土味,兩者味道混合在一起,李簪雪竟嗅到了幾分腐朽的氣息。
這裡位于西門的一處小巷子裡,每家的地方并不大,甚至人口多的人家常年都躺在一張床榻上,家中隻有簡易的廚房,以及一張破舊不堪的桌子。
住在這裡的人大多都是窮困潦倒之輩,與周圍鄰居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已然是常态,沒出了人命都是好的。
凡是踏入此處的外來人,他們便像是即将餓昏過去的猛禽看到可移動的食物般,自動将整齊的牙齒變成又尖又長的獠牙,尤為可怖。
“爹爹呢?”
随意一瞥,床上并沒有冬兒父親的身影,隻有一床淩亂不堪的被褥,上面還染上了棕黃.色湯汁。
此時,懷中的冬兒看不到父親,開始掙.紮,李簪雪先将她放下來,而後來到床邊,用手去試探被褥内的餘溫。
一片冰涼。
想來那人已經走了很久。
從冬兒口中得知,她的父親名喚盛道桉,酷愛讀書,再加上前不久遠眺于街中所發生的一切,大抵能看出來他是個體弱多病,又重名聲的人,否則也不會在那女子身陷囹圄的時候,避之。
許是父女之間的某種感應,在李簪雪剛到這裡的短時間内,盛道桉便拖着疲憊不堪的身軀回來。
一進門,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閨女冬兒,他欣喜若狂,快步而至,俯下身将冬兒摟在懷裡,撫摸着她的腦袋,半是責怪半是心疼道:“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
冬兒甕裡甕氣道:“賣我,給爹爹買藥。”
盛道桉一怔,眼眶裡含.着濕潤的淚水,自責地歎息着:“是爹爹沒用,讓冬兒受委屈了。”
如此父女情深,實在是感天動地。
李簪雪輕咳了一聲,終止了他們這場情感互遞的場面。
他驚訝地擡頭,這才猛然發現,家裡居然有陌生人,警惕地将冬兒拉到身後,目光淩厲地看向李簪雪:“你是誰?”
“前街的一家首飾鋪子裡的東家。”
盛道桉眉頭皺得很深,眼中流露着一絲不信:“我在這裡生活了那麼久,我怎麼不知道前街的鋪子有個女東家?”
李簪雪微微一笑:“以前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
他不打算與李簪雪争論這個話題,直白地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前幾日……”
盛道桉眼皮一跳,似是感覺到接下來的話,冬兒不适合再聽下去,便彎着腰在她的耳邊說了幾句後,人就開心地跑了出去。
見此,李簪雪更是沒有避諱地言明心中所想:“前幾日的事情,我略有些耳聞,對令夫人的遭遇,深感同情。今兒偶遇冬兒,才知道你們過得并不好,所以想施之援手,為自己積一份德。”
盛道桉上下打量着李簪雪,言語裡若有若無地透出一抹無奈:“你要幫我解困?你就不怕外面那些人說我是你的姘頭嗎?而且依你的打扮來看,你已成親嫁人,你讓你夫君怎麼想?你又該如何自處?”
李簪雪暗自點頭,這人的本性不壞,倒是可以繼續交談。
其實她此行的目的,絕非是對冬兒的心軟,而是忽然記起盛道桉這麼一個人來,想着與他做筆買賣,順便接着打探百年間的消息,以确認那東家說的是否是真話,然後讓兩人一起踏上前往異地的征途。
可當她從冬兒那裡知曉,盛道桉喜愛讀書後,心中的殺意驟減,也歎自己做事不想留把柄的果斷性子能不能改一改,故而有了如今的局面。
不過盛道桉說得雖是實情,但李簪雪卻認真地端詳着他的臉龐,平靜地說出令人紮心的話語。
“你覺得你長得很俊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