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霧還在想如何在不得罪謝夫人和李昀疏的情況下禀明實情,卻不料她身旁的杏雨義憤填膺道。
“自然是太太,她心裡不暢快就拿奶奶撒氣,偏生那大奶奶也同她是一個意思的,不僅不幫忙,還拿熱粥潑奶奶的手背上,燙了好大一塊紅印子。
本以為不會再有事情發生,結果大奶奶故意将碗弄碎,用那殘片狠狠地刮奶奶的手背,落下了道道疤痕,更不要提太太有意讓奶奶去做下人的活兒了呢。”
棉霧察覺出謝司珩正一臉陰沉,心下一跳,連忙攔着想要告狀的杏雨,哪知杏雨越說越激動,自己攔都攔不住。
“此事當真?”
謝司珩雖是詢問,但語氣卻極為肯定,他稍作琢磨便明白謝夫人為何會如此,昨夜宋姨娘将人攏到蕊珠閣裡去,再加上自己那一番作為,恐怕引起了謝夫人的不滿,才導緻李簪雪被牽連。
這般想着,謝司珩輕腳輕手地走到李簪雪的面前,看着那如蔥似的纖纖玉手被布條裹得像極了今早自己吃的包子,心情複雜,對謝夫人遷怒的舉動感到不滿,悄聲對兩人說。
“你們仔細看着點奶奶,我先出去一趟。”
說罷,隻留下棉霧和杏雨露.出的擔憂神色。
彼時,正躺在美人塌上的李簪雪眼珠微微轉動,聽着謝司珩腳步離去的聲音後,沒有選擇立即睜開眼,而是接着閉眼,佯裝已然睡着的模樣。
棉霧和杏雨不知李簪雪是在裝睡,便在謝司珩離開後,為她蓋了一床被褥,并用燭剪.剪掉多餘的燭芯,方去外面守着。
這廂,謝司珩孤身來到嘉蔭堂,滿身冷意行走在黑夜裡,看得人雙.腿打顫。
黑壓壓的影子籠罩在倚翠的身上,看到謝司珩,她就想起了昨夜的情形,臉色一白,想要馬上轉身離開,步子剛邁出去,便聽一道近乎平心靜氣的聲線傳來。
“太太可休息了?”
倚翠搖頭,膽怯道:“還未,正與大奶奶、宋姨娘說話呢。”
謝司珩“哦”了一聲,無視倚翠欲攔不攔的動作,徑自走了進去。
他剛踏入屋内,便聽到謝夫人對李昀疏和宋姨娘進行一番說教,她眉毛上揚,眼底噙着一縷愉悅的笑意,雙手抱着湯婆子,不緊不慢地說道。
“今兒老爺就不往後院裡來了,宋姨娘可以好生休息一番了。”
被突然提起的宋姨娘面色一肅,戰戰兢兢地垂着頭,而後謝夫人滿意地移開視線,看向李昀疏說。
“你院裡的那些人可安生?”
李昀疏僵笑道:“母親賜下的人兒,定然都是些守規矩的。”
謝夫人臉上的笑意加深,又言:“回頭找個日子,把她們安排上,也不能讓她們獨守空房啊!”
李昀疏端着得體的笑容,心裡恨不得将謝夫人罵上百遍,一想到在自己根基未穩時,就有人來分謝硯清的注意力,心裡就極為煩躁。
這時,她稍一扭頭,看到了謝司珩的身影,眼底透出幾分驚訝:“珩兄弟,你怎麼來了?”
謝司珩沒有理會李昀疏,他朝着謝夫人微微拘了一禮後,便開始直奔主題,絲毫沒給謝夫人反應的機會。
“司珩見過母親。今日我過來是想問問您,簪雪右手傷的是怎麼來的?昨夜還好好的,今兒就請了一個安的功夫,手背上全是傷痕。就算簪雪做得哪裡不對,這也不是您苛待她的理由。”
聽謝司珩提起李簪雪,謝夫人的不耐都要顯露于面了,“若你是為了簪雪來的,那就直接回你的福熙院去。兒媳孝順婆母不是應該的嗎?她隻是受了點傷,難不成你還要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而興師問罪嗎?”
謝司珩定定地看着謝夫人,輕笑一聲,盡是嘲諷,轉而望向李昀疏,森寒的眼神裡透露着些許意味不明的味道。
“兄長素來喜好佛法,對旁的事情,隻淡然一笑,從不過問。要是被他知道梵音院裡多出了幾位貌美如花的嬌娘,你說他會将這件事情算在誰的頭上?”
他那雙恣意不羁的眼眸在李昀疏的身上流轉一圈,猶如一面放大人心中欲.望的鏡子,令她心虛地避開其視線,故作強硬道。
“珩兄弟說的哪裡話?為妻者,為夫納妾是應盡的本分。我雖與簪雪是親姐妹,但卻沒有她那麼善妒,使勁渾身解數都要霸占夫君。再者,這件事是母親開口,宋姨娘搭線的結果。
簪雪不願别的女子來伺.候自己的夫君,不就是因為害怕有人奪了她的寵愛去。這般醋勁兒,當真令我李家蒙羞。既然如此,簪雪不管,母親和宋姨娘願意為之幫忙一二,難不成也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