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謝夫人亦附和道:“沒錯。我和宋姨娘正是懷着這樣的心情,為你和硯清挑選幾位可心的人兒,沒想到竟然落了埋怨。不是我說啊,娶妻娶賢,納妾納色,才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你看哪戶人家不是三妻四妾的,也就你着了女人的道,忘了身為男子的威嚴。今兒我不過是讓簪雪知道,凡事要以夫君為重,何錯之有?你偏聽偏信,滿腹怒意來我嘉蔭堂質問一通,這是什麼道理?”
謝司珩略一垂頭,瞥見宋姨娘拼命對自己使眼色,他裝作未聞,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墨玉般的眸子直視着謝夫人,似有似無的嘲諷從眼底一閃而過。
“拒絕納妾娶小,是我的決定,與簪雪有什麼關系?您今日讓簪雪如此難堪,何嘗不是在打我的臉?
還是您覺得我不過是一個姨娘所出的孩子,成不了什麼大氣候,就想要殺雞儆猴?那這麼說來,我就更不能遂了您的意了,免得今日之事,成為她們的前車之鑒。”
謝夫人被謝司珩說得臉紅耳赤,險些失了以往的矜重,她按捺住心煩意亂的情緒,對謝司珩勉強撐起笑容道。
“你何苦說得那麼嚴重?硯清在卧佛寺的時候,你就是老爺膝下唯一的兒子,待遇也與嫡子沒有差别。
如今硯清回來,你的待遇也沒有絲毫減半。雖說你是庶子,但對外你二人皆是我齊國公府所出,地位别無二緻。
那些眼皮子淺的人才會注重嫡庶,你看你二叔,也是姨娘所生,但卻被老太太教導得很好,五元及第,高中狀元。等他從汴州回來,便可加官進爵,成為天子近臣。
所以咱們國公府是從老太太那兒就開始一視同仁的。上行下效,我對你和硯清的心也沒有半點偏袒,至于簪雪的右手受傷的事情……”
說到最後,謝夫人有些為難,低眸連連歎息。
見謝夫人不說話,李昀疏眼皮一跳,她明白謝夫人的意思,無非就是讓自己認下,默默承受着謝司珩的怒火。
想到這兒,李昀疏選擇明哲保身,但面上仍是心疼道:“珩兄弟,今日簪雪為母親盛粥,不小心燙到了手,這才……”
謝司珩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向李昀疏,那種從厚厚的冰霜裡迸.射.出來的寒意,讓她在這一刻說的所有謊話都不攻自破。
這時,齊國公邁着大步走進來,看到幾人圍在一起,似乎是在争辯着什麼,不禁眉頭一皺,俨乎其然地說道。
“這是怎麼了?司珩,你不待在你院子裡溫習功課,跑這裡來作甚?”
幾人看齊國公來了,連忙行禮問安,遂等到他甫一落座後,宋姨娘便匍匐在其腳邊,一雙軟弱無骨的手搭在那雙粗粝的大手上。
她溫軟垂淚:“老爺,剛剛司珩發了好大的火,妾身勸都勸不住,是妾身的不是。”
謝夫人看不慣宋姨娘這等狐媚子的樣子,不屑地哼了一聲,而後詢問:“老爺,您怎麼來了?”
齊國公瞄了她一眼,“我本不想過來的,但倚翠到我那裡說什麼司珩大鬧嘉蔭堂,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他望向面無表情的謝司珩,溫言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謝司珩倔強地不開口,偏過頭不再看齊國公,像極了鬧别扭的孩子。
齊國公見狀,又将視線放到了宋姨娘身上,輕拍着她的手,示意她起來後,問:“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宋姨娘狀似小可憐般,怯生生地瞟了下謝夫人,如是回答:“司珩來這裡的目的,是簪雪手背上的傷是太太和大奶奶所為。故而他一氣之下,就想要過來讨要一個說法。”
聽此,齊國公闆着臉,臉色差到極緻,看向垂頭不語的謝夫人說:“此事當真?”
謝夫人向來就有些怵頭面對生氣時的齊國公,又一向把以夫為天的想法刻在骨子裡,于是在兩位小輩面前,隻好悶悶應道:“是因為我的一時快所緻,但簪雪手上的傷卻非我所為。”
看她在打啞謎,登時,齊國公便艴然不悅:“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做或不做,你隻需表個态。這般有所顧忌,難不成此事是真的?”
眼瞧着齊國公要将這個鍋甩在謝夫人身上,她忙不疊搖頭,為自己辯解道:“老爺,簪雪手上的是……是昀疏弄的。”
此言一出,屋内寂靜一片。
幾雙眼睛落在李昀疏身上,看得她渾身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