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玉真閣外響起幾道敲門聲,很是急促。
正值今晚守夜的飄絮,聽到這個動靜後,忙不疊地拿起燈籠來到門前,打開門看到倚翠,面透驚訝之色,緊接着便看到倚翠慌張地攥住自己的手。
她稍有不适地退後兩三步,“倚翠,你怎麼了?可是太太那邊有什麼事情要托你轉告給大姑娘嗎?”
在飄絮不解的目光下,倚翠将玉真閣的大門關了起來,而後轉身注視着她的眼睛說:“二爺瘋了!”
短短的四個字,猶如滔滔江水灌入飄絮的腦海裡,登時短暫的轟鳴聲響起,險些要将手裡的燈籠摔在地面,她困惑地皺眉,将信将疑地看向倚翠。
“怎麼會?昨日二爺還好好的,怎麼可能會瘋得那麼突然?”
見飄絮想岔了,倚翠解釋:“不是這個瘋,是那個瘋。”
看她仍是惑然的模樣,倚翠氣得打了一下自己的嘴,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又道。
“二爺今夜為了二.奶奶,特意跑去嘉蔭堂大鬧了一場。我見情形不妙,就去前院的書房将老爺找來,怎料老爺也偏袒二爺和二.奶奶,甚至還責怪起了大奶奶。
我怕這件事傳出去,會對咱們大姑娘的名譽有影響,畢竟大姑娘已經過了及笄之年,就差擇個好夫婿了。本來大姑娘就是姨娘所出,将來若是嫁人,這嫁妝就成了問題。
難不成你想讓大姑娘跟二.奶奶一樣,就因為嫁妝問題而遭人诟病嗎?嫁妝要是豐厚了,對咱們大姑娘來說,可以受人尊重,擺脫身為庶出的煩憂。”
倚翠款語溫言地對飄絮說出這番話語,其中不乏有深深的感同身受,讓飄絮一時陷入這份名曰“憐惜”的情感裡。
而倚翠看飄絮那舒展的眉梢裡透出似有似無的猶豫,便知她已經聽進去了,于是眼眸微彎,遮住逐漸淡去的暗芒,繼續憂心忡忡地說。
“别忘了,咱們國公府裡已經出了一個另類,萬萬不能再出現第二個。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二老爺雖然也是庶出,但他能力非凡。所以老太太才會對他隻娶一人的舉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咱們二爺呢,那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你還指望他能有多大的本事?幸虧二爺是老爺的孩子,太太愛屋及烏,将他視為己出,才有了今日的驕縱。
你猜猜看,要是放在其他官員的家裡,身為庶出的二爺還能不能翻起那麼大的浪?又或者如今夜一般,因為自家娘子的滿嘴胡話,就去找嫡母的麻煩。”
飄絮不禁感歎:“二爺這件事做得确實不對。雖說我家大姑娘與二爺同是宋姨娘所出,但性情确實天差地别。大姑娘常常勸二爺要敬重長輩,亦要考取功名,可惜他全然不聽。”
倚翠無奈地歎氣:“今兒我過來,就是想讓大姑娘去福熙院勸勸二.奶奶,别仗着二爺的喜歡,就讓他做些沒皮沒臉的事情來,身為堂堂男兒怎麼能管這種婦道人家的事情?”
飄絮遲疑,“可我家大姑娘到底是未出閣的,貿然去管這檔子的事情,怕不是要遭人嫌棄。”
倚翠轉了轉眸,壓低嗓音說:“不是還有其他的姑娘嗎?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那都是歪門邪道,女兒家莫要看那些癡男怨女的話本子,就想些不三不四的事情。”
說到最後,她眼底閃過一絲嫌惡,随後對飄絮奉承言:“咱們國公府啊,就屬大姑娘最得太太的喜歡。人長得周正,性子也十分賢淑,要我說呀,來日做皇子妃也是綽綽有餘。”
飄絮聞言,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還是太太教得好。我家大姑娘日後要是真有這個福氣,定忘不了倚翠姐姐你今日所說的吉言。”
之後二人又聊了些細枝末節,方散去。
等倚翠離去後,飄絮提着燈籠本想接着守夜,等明日再告訴謝初楹,不曾想謝初楹已經起來了,并喊了兩聲她的名字。
進到暖閣,看見謝初楹披着一件外衫,背後靠着帛枕坐了起來。飄絮見狀,倒了一盅溫熱的茶,遞到她的手裡。
“誰過來了?”
溫茶下肚,謝初楹人也跟着清明了不少,她看向飄絮說。
“是太太身邊的倚翠。”
謝初楹挑眉訝異:“倚翠來做什麼?是不是母親找我有什麼事情?她怎麼沒有進來?”
“這事說來話長,到底是跟二爺和二.奶奶有關。”
聽到這兩人的名字,謝初楹有些好奇的心瞬間淡了多了,“他們啊,又做出什麼天人共憤的事情來了?”
飄絮見謝初楹用的詞彙帶着點誇張的味道,便知她是不待見謝司珩和李簪雪夫婦的,甚至還很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