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這階梯有多深,走了許久竟還未到頭,手中燭火已然被燃燒小半,隻得聽聞深處嗚咽哭泣聲斷續傳出。
愈是往下走着,安今言心中疑惑愈深,此刻這密道中空氣如此稀薄,若是這般走下去,哪還能使人存活,早就咽氣了罷。
許是身後紀沐也想到此事,與安今言一同停下腳步,不再向下。
安今言:“此處……有些不對。”
聽聞此話紀沐沒回複,而是看着安今言的動作。
安今言眼神閃爍,目光落至不斷閃爍燭火上沉思片刻,放緩了呼吸細細聽着一切微小的響動,順着聲響步步上移,直至一處牆壁停下。
紀沐提步上前搶先推動面前牆壁,那牆壁如同木門般被輕易推開,門後是一平坦卻僅容一人通過的過道,卻不如階梯般漆黑。
而原模糊不清的嗚咽聲此刻驟然變得清晰,安今言輕笑,方才幸得沒順着那樓梯深入,否則還不知下場會如何。
尋得正确道路心中那未知的巨石終得落地,不再耽擱時辰迅速向内移動。
而接下來瞧見的場景卻是令二人呆愣原地。
數個閉合着的木箱堆積角落,地面上布滿已然凝固的血迹,一位姑娘雙手被綁起靠在牆壁止不住哭泣,想必嗚咽聲便是此人所傳。
可為何此處僅僅隻有一人?
那姑娘見來人,面上欣喜向前挪動,這一舉動便露出身後牆壁被鑿開的大口。
見狀安今言忙不疊上前解開姑娘腕上麻繩,盯着洞口心下一緊。
糟了……
“她們……她們跑了!被那人帶走了!”姑娘驚慌大喊着。
紀沐蹲下身向洞口外探頭,愕然是另一密道,絕無可能在這極短時間挖出另一密道,怕是自己前些日子調查太過張揚,叫人提前布下了準備。
不過查案時日不久,這密道不得過長,興許就在附近。
摟着那驚吓過度的姑娘,安今言沉下心冷靜分析現況。
“今日我停留賬房之時險些被管理賬冊那人瞧見,或是因此才使她們決定今晚選擇轉移。”
若往深處思考,前幾日紀沐調查就使老鸨發覺,遂刻意專門提燈走大路于人心中埋下懷疑,而今日自己又與紀沐有所接觸,午時賬房鑰匙便失了竊,老鸨很難不往安今言身上懷疑。
于是便在今夜選擇攜人出逃,留一人于此引起二人注意,等安今言他們二人來此之時看見的便是孤身在此的姑娘,這便為眼下現況有了初步解釋。
但此事尚有一漏缺,若是這姑娘洩密該如何,除非……
沒能接着向下思考,一股溫熱的液體便從懷中姑娘口中吐出,安今言垂首一看便慌了神,鮮紅的顔色直沖擊她的眼球。
除非他們絲毫不擔憂這姑娘有命洩密!
姑娘張大了口,好似想說着何事卻被不斷湧出的鮮血堵住喉嚨,隻得顫顫巍巍握住安今言手腕,另手艱難擡起指着密道,口中吐着模糊不清的字。
“救……”
“我們會去救,你先……”安今言面上焦急扭頭看向紀沐,而紀沐隻是輕緩搖頭。
他辦案數年,見過許多中毒症狀,此毒已深入骨髓,早已無力回天,怕是在他們二人餐館尋密道時便已埋下,真是連被假路耽擱的時辰也算在内了。
來時的密道處傳出急促腳步聲,兩個白日見過的案組成員氣喘籲籲駐足門口,看着眼前這般景象愣是說不出話。
“老大……這……”
紀沐沉緩出聲,“聯系家人告知事宜,至于具體就無需我們管理,現如今……林星你們二人先将這位姑娘搬出去吧。”
名喚林星的案組成員與另一人聽此言上前擡走屍身。
安今言垂着眼,晦澀不明目光瞧着手心血迹,直到紀沐喚她才堪堪回神,扭頭瞧見紀沐已然站在密道中,雙手環抱胸前候着自己。
“我先回去。”安今言站起身,平靜地說着,直到迎上紀沐奇異目光,這才想起要解釋。
“既然已經被發現,那他們定不會忘轉移賬本,我回去先将賬本留于自己手中。”
他莫不是覺着自己怕了?方才沒有言語是在懊悔白日找賬本時太過于不小心,叫人發覺了馬腳罷了,她才沒如此膽小。
紀沐聞言微微颔首算是認可她的想法,解開身上加絨披風扔至安今言懷中,沒過多停留直直走入密道中去。
抱着懷裡帶有輕微暖意的披風,安今言微愣片刻摸向背後傷口處,果不其然掌心沾染一片粘膩,紀沐定是瞧見背後衣物被傷口滲出血迹染紅,才将披風扔于自己。
本不想叫旁人發覺自己身上帶有傷口,不然又叫他人多想。
披上披風提步正欲向外走去,忽地想起角落箱子未曾探查,轉而又走向箱子處掀開蓋子。
意料之中空的。
等等……
安今言微眯眼眸,俯身瞧着那箱子内壁,怎的這内裡如此之淺,從外頭看本該是很深才是。
心下不免湧入疑慮,她拿起最上方箱子倒置搖晃,果然聽見箱中傳出撞擊聲,一塊不那麼牢固的木闆自箱中落至地面,連同的是一封書信。
她拾起信封打開,裡頭是一顆藍寶石和一張信紙,紙上淩厲的筆迹寫着——家中安好,勿挂念,目光移至左側。
無署名,無日期。
将書信連同寶石收好,安今言又轉身翻找其餘箱子,沒能找到第二封書信。
她眼中不免挂上疑惑,此般書寫書信意義為何?藍寶石又意義為何?
來不及多想,安今言隻當是家中人交由财物之時藏于箱中的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