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調雖小卻被安今言全然捕捉,她心下一驚心念不好,轉首瞧向那老鸨對着自己嘲笑的笑容,思緒着自己哪步出了錯。
昨夜拿賬本時如此順暢便留了心眼,專程自賬房中拿了兩本出來,一本賬冊放置窗台外,一本與賬冊較像的普通書簡壓至床榻下,便是以防有人趁熟睡時調換。
夜裡屋内沒點蠟來人賬冊看得不清晰,白日醒來之時那假賬冊果不其然被調換,紙上墨迹未幹筆迹淩亂看了便是夜間趕工而出,她還心念幸得留個心眼,拿起窗台賬冊便從屋内離去。
走出屋門前安今言還專門瞅了眼賬冊,确信無誤才離開……
“老大……這……”案組成員拿着紙不知如何是好,視線在沉思的紀沐與不言語的安今言身上來回打轉。
現下是個什麼狀況?
怎的都不表态啊!!啊!!!
“紀大人。”老鸨笑着向前,裝着不經意走至桌前,拿起案組成員手中紙張,極其誇張發出一聲驚歎。
“哎——!這賬也未出錯,如此好事,案組的大人們可都别憋着啊!”
瞧着老鸨嘴臉,安今言強壓心中慌亂回憶自己走出屋時發生的種種,忽地畫面一閃笑彎了眸,整個人仰在椅背。
衆人都被這一反應弄得愣了神,這姑娘盜竊名頭就要坐實,怎還能笑出聲,莫不是瘋癫了?
罪名等于坐實的安今言端正容貌,淡然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人,最終停留在一個姑娘面上。
隻見那姑娘在安今言目光下額角劃過一滴冷汗,順着流入衣領,下意識咬住唇瓣,慌亂的神色投向老鸨,好不顯眼。
老鸨見此移開目光,忙不疊試圖轉移衆人的注意,“紀大人這賬也沒錯,也别在此影響老妪生意?”
“哎,大娘。”安今言不知何時走至此處吓了老鸨一跳,拿起賬本随意翻着,“這賬……确是沒錯。”
老鸨本見安今言走來時懸起的心在聽此話後落下,以為這人又要整什麼幺蛾子,面上重新挂起笑容,“這,這肯定沒錯,紀大人,您看這姑娘都承認了……”
聞言紀沐也将目光投至拿着賬冊根本沒在用心看得的安今言,而對方卻如沒事人般回了個放寬心的眼神。
“我何時承認?我隻是說這賬沒錯,看看啊,這賬房近些時日可是練了草書,寫的如此潦草難以辨認。”說罷拍拍方才計算的案組成員的肩頭,腦袋左右嫌棄搖擺着。
“也算是為難人了。”
那成員不好意思撓頭,剛想說些什麼便被自家大人眼刀遏制口中。
不說就不說……
安今言将賬冊翻到最後,指腹輕輕劃過字迹,便是沾染了筆墨,“近兒天挺潮啊。”
陰陽意味十足。
衆人扭頭瞧着外頭雖是寒冷卻有太陽的天空,許久無人言語。
“你在這胡言亂語些什麼?再怎麼拖延你終要被帶走。”老鸨言語中滿是趕人意味,好似恐怕何事再拖延下去被發現般焦急。
随手扔下賬冊,安今言繞着桌子轉了個圈又回到原地,有意磨着老鸨心緒,“咱就暫且不說這賬冊字迹能否對上一事,就說說紀大人來時所問的問題。”
而那老鸨也确是被安今言不慌不忙模樣急得險些站不住腳,抓住紀沐衣擺又被人甩開。
好一個病急亂投醫。
“大娘,您老可得好生回想,人紀大人手下的小成員問你時可隻字未提困在密道之人是何性别,可未曾提過找到的失蹤人口,是何性别啊。”
最後一字被刻意拉長提升聲,紀沐手下成員聽這話認真回想,好似真有這回事,附和點頭表面贊同。
瞧着老鸨和成員的反應安今言很是滿意,悠悠然繼續說道:“那大娘你又是從何得知那人為姑娘呢?”
她彎眸緊盯面前老鸨,等着對方回答。
“近……近日有多數姑娘失蹤,都是人盡皆知!你别在此摳字眼!”
安今言收起目光,佯裝被說服般點頭,“哦……這般……”
“啊——!”
衆人轉首向那聲源瞧去,隻見一案組成員扣着一姑娘手腕,而那姑娘手中拿着的愕然是一本賬冊。
被抓住的姑娘仰頭對上安今言視線,正是她在二樓時所遇與自己搭話的同組姑娘。
也就是那時安今言身上所攜賬冊被調換,她竟沒能發覺,或是想到結案在即精神太過松懈,一時叫人鑽了空子,看來還得注意。
老鸨見此景神色慌亂,手一時不知往哪擱,口中“你”了半天也沒個所以然出。
“方才我還奇了怪。”安今言憶着不久前的事,對着老鸨,“我将此事鬧大也就罷了,防着你出逃,怎的你也跟着瞎湊熱鬧,現如今倒是想通了。”
“事兒大了,人多也雜,目光大多集聚你我二人,好為你的同夥制造機會傳出賬冊。可惜這姑娘手腳不那麼靈光,半天也沒能傳出,我便好心幫她一碼。”
“隻需有意将目光在姑娘身上停留,她心虛便慌亂,慌亂便怕物證暴露于是急着銷毀,随意找着身旁人傳出賬冊,可不料我早已讓紀大人吩咐手下盯緊她,這不,抓了個正着。”
“不過我這次留了心眼,她所接觸過的人都叫人盯着,她這般愚蠢,倒顯得我多此一舉了。”
賬冊被送至此處,案組成員接過重新執筆計算,老鸨在旁急得冷汗直冒卻無法幹擾,前去賬房的案組成員此刻抱着一堆賬冊回來,随意翻開一本對着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