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栀清提前準備的說辭全部用不上了,忍住罵他的沖動,揚起笑容去接待謝母。
“伯母。”她快步上前,遞眼神示意前台回去,親自領着謝母往會議室的方向走,笑着寒暄:“您最近身體還好嗎?”
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上次見謝母在醫院,做胃息肉切除手術,不願意讓謝家三個男人輪番過去煩她,許栀清聽說後主動去探望了。
“上周很好。”
聽見回答許栀清愣了愣,謝母緊接着慢悠悠道:“你和阿珩分手後就不好了。”
“......”
這話真沒法接,許栀清很早就知道,謝嘉珩的性格遺傳他的母親,莫名其妙又合情合理,讓人好氣又好笑。
她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個很尴尬的地方。
當時許栀清和謝嘉珩戀愛不久,正是熱戀期碰到五一假期,計劃好了去周邊旅遊看海,誰料兩家公司受邀參加交流會,父母臨時喊他們回家。
交流會上,許栀清和謝嘉珩一進場就下意識找對方,暗戳戳地相視笑,跟着長輩後面時都漫不經心地。
好不容易得到自由,謝嘉珩朝後花園的方向揚揚下巴,示意去那邊等她。
許栀清又在會場晃了兩圈,終于擺脫父親和哥哥,立馬走到後花園,剛剛進去落入溫暖的懷抱,謝嘉珩的聲音很低:“怎麼這麼慢。”
“父親在帶我認人,耽誤了。”她解釋。
“不管。”他微微俯下身,側過腦袋,語氣很輕,夾雜着磁性和淡淡的笑意:“你親我一下。”
許栀清看了眼周圍,見沒有人才放心的親他臉,轉而又輕輕落在唇間,把他哄高興了,緊緊抱着不肯松手。
兩人距離離得近,溫熱的呼吸灑在彼此頸間,暧昧的氣息摻在空氣中,循序漸進地蔓延開來,周圍溫度仿佛都在升高。
許栀清意識到,他們選擇的地點,剛剛的對話,現在的舉動......很像來偷情的。
就是在這樣的氣氛中,謝母突然出現了。
她起初是被草叢間的蚊子叮咬,發出了些動靜,後來見他們親親抱抱,直接沒忍住笑出聲來,讓謝嘉珩和許栀清同時怔住。
“誰?”謝嘉珩看向草叢,安撫地拍拍許栀清肩膀。
他們準備過去時,謝母才終于舍得走出來,拍掉沾在身上的草,維持着董事長夫人的優雅得體,笑盈盈地揮手:“你們好啊,兒子和......兒媳?”
“......”
當晚的尴尬,以許栀清說父親找自己為借口,離開後花園收場。
後來謝母告訴她,她是察覺到謝嘉珩談戀愛了,又見他在會場鬼鬼祟祟地,于是幹脆跟着他來後花園逮人。
“他高中成績好又長得帥,不早戀不暗戀,拒絕女生的情書。他哥更可怕,二十五歲都不談戀愛,眼裡隻有公司和工作,我真以為我生了兩個怪物。”謝母像是看菩薩一樣望着她,感慨:“栀清,幸好有你,讓我知道我是正常的。”
這兩年,許栀清和謝母時不時的會見面,節假日約她出門逛街,休息時喊她去家裡吃飯,兩家由此開始頻繁的走動,又都是在深城起家的建築公司,很快定下合作。
許栀清把謝母帶進會議室後,試圖直接展開工作上的事:“伯母,謝許兩家的合作,不知道你怎麼想?”
“我當然想你們能繼續啊。”謝母真心實意地問:“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
許栀清猜到不會這麼容易,彎唇勸道:“伯母,阿珩不缺女生追求,如果您想......”
“你還叫他阿珩。”謝母眨眨眼睛,像是cp粉磕到新糖。
“伯母,我家的情況不知道您是否清楚。”許栀清端起認真的語氣,緩聲道:“我有位同父異母的哥哥,他叫許承維,是信安集團的總經理,您應該聽過。”
許父和前妻離婚時,由于許父的經濟條件不如前妻,所以兒子判給了對方。
三年後許父再娶許母,他們的工作都不如意,走投無路之下決定共同創業,不久後有了許栀清,事業也開始走上坡路。
公司上市那年,前妻帶着兒子找上門來,說自己生病需要做手術,沒有精力繼續撫養兒子,于是許栀清的生活中多了一位大五歲的哥哥。
同父異母,年齡代溝,長輩偏心,種種原因導緻兄妹之間的感情并不好,從小到大見面都在鬥嘴吵架。
等再長大些,争鋒相對的原因從家庭瑣事轉移到公司利益上。
當年許栀清毅然決然的選擇去北京發展分公司,一來是因為她哥早早進入總公司,已經有自己的人脈和地位。二來是要向父親證明,她有頭腦有能力,能比他兒子做得好。
兩年時間,她确實做到了。
可是遠遠不夠,她需要擔負起當初說的那句“公司今後有我”,她必須做得更好。
謝嘉珩是不同的,他家公司有哥哥頂着,他可以全心全意地去愛一個人。同樣的,他也值得有個女生全心全意地愛着他。
“伯母,阿珩和我走的路不同,我們确實沒有可能了。”許栀清輕聲道。
謝母聽完她的話眼底浮起心疼,那是長輩對小輩發自内心的不忍,明明她也才二十二歲,卻要負擔起這麼重的任務。
“伯母明白。”謝母不自覺放輕聲音:“可你這樣太累了,有沒有想過找人幫你?”
謝母的意思是圈裡常幹的商業聯姻,用結婚來綁定關系,從而使另一半來幫助自己獲取更大的利益。
許承維就是這樣做的,他的妻子是他主動找許父定下的,合作方家的獨生女,婚禮辦得轟轟烈烈,婚後不久他接到兩個大項目,在公司裡徹底立足。
許栀清從前沒有想過,因為她當時有謝嘉珩,她不可能為了所謂的利益,和自己的男朋友分手。
“今後會考慮。”她說。
以目前的情況而言,如果對方開出的條件很好,她不介意犧牲婚姻來獲取利益。
隻要不是謝嘉珩,哪個男人都一樣。
謝母答應繼續合作的話已經到嘴邊了,突然止住,重新笑起來:“伯母相信你肯定能找到那位,和你一樣的同路人。”
許栀清也彎起唇角:“謝謝伯母。”
私事聊完,終于回到正事上面,謝母說:“你知道的,我自從生病後沒有再管公司的事,今天來隻是想再見見你,項目能不能繼續合作不是我能決定的,我需要問阿淮。”
許栀清輕輕颔首:“那麻煩阿姨轉告謝總,我是真心想合作的。”
“好的好的,一定轉告。”
說完後,謝母準備離開,急匆匆的神色似乎是之後有事,許栀清待會兒也有個會,不再多留,客氣兩句後送謝母下樓,笑道:“伯母您注意身體,如果有事可以找我。”
謝母笑得溫柔慈愛,連聲應下。
許栀清照舊禮節地目送着人身影消失,轉身回到公司裡,繼續手上的工作。
謝母離開後,先在群裡艾特謝見淮,發消息:【乖兒子在忙嗎?媽給你打電話商量個事行不行?】
謝見淮:【行。】
謝嘉珩忽然在群裡出現:【什麼事啊需要背着我和爸偷偷說?】
謝母:【你别講話惹我煩,等我回家再來收拾你!】
謝嘉珩:【?】
幹嘛,他觸犯天條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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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栀清加班到八點鐘回家,收到駱向文發來的消息,問她明晚有沒有時間出來吃飯。
許栀清拒絕的幹脆:【明晚有會,沒時間。】
駱向文:【星期五晚上呢?】
駱向文:【我聽負責的經理說,項目最近又出現了問題,正好談談。】
許栀清見到後面那句話,把已經敲下的“沒空”删掉,回道:【可以,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