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什麼樣的?”淩淵公主的聲音貼着他的耳朵擦了過去。
尹樓蘭瞳孔一顫,擡頭,見淩淵公主彎着腰,就在他身側。
他真的沒辦法感知到她的來去。
這種該怎麼說?果然是龍,無聲無息,神龍見首不見尾。
她今日穿得簡單,顔色并不惹眼,渾身上下亦無紋樣配飾,但仍如青松雪山,一切巍峨挺拔之物,眉宇間仿佛揉着一團澄淨的金光,氣宇軒揚。
尹樓蘭不知該怎麼接她的話,垂頭想了想,又覺避不開,隻好問她:“我該如何稱呼你?”
“姓甯吧。”她極其放松,随意拿名字編了姓。
“甯……?”
“甯主子吧。”她眉眼一彎,和藹可親,“親近之人都這麼叫。”
親近之人應該指她的親衛吧。
“也好。”尹樓蘭點頭,接着又問,“甯主子有無官銜?”
“有的話,你就要稱呼甯大人了。”說到這裡,淩淵公主又一樂,“早知應該拟個官銜出來,也好方便稱呼。”
但很快,她又沖他一笑,否了這個想法。讓他叫主子比叫大人可帶勁多了。
茶水鋪的老闆探出半邊身子瞧熱鬧。
“哎喲!您親自來了啊。”茶水鋪老闆問候道,“您在哪家大人府上落腳?”
“昌府。”她說。
“要改侯府了吧。”
“不敢。”她說,“我隻是跟景熙侯沾親帶故,怎敢挂侯府之名,不敢給景熙侯添麻煩,甯府就是。”
後面跟來的羽弗冬恰巧聽到這句,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老闆:“冒昧問一句,甯大人是什麼妖?我瞧着不似我們這種尋常妖。”
“雪蛟。”她說。
羽弗冬眼睛瞪大了,她又把自己的身份給盜用了。
老闆哎喲了好幾聲。他自封聆夜城百事通,對朝廷那些名頭大的文臣武将新晉王侯們了如指掌。淩淵公主的四親衛之一,羽弗冬就是條雪蛟。而景熙侯,就是羽弗冬。
“怪不得說跟景熙侯沾親帶故。”老闆說道。
“景熙侯名揚九州,我們這些是他的泥巴親戚,平時在華京打打下手。”淩淵公主指着身後的羽弗冬說,“這位是我表弟,也是蛟,隻是我倆修行還淺,淩淵公主看不上我們,不然肯定要跟着公主除魔去,哪會來這種地方。”
她第一次這麼玩,自己玩上瘾了,越說越開心,嘴角都要揚耳朵上去了。
羽弗冬一臉無語,跨進裁縫鋪,重重歎了口氣。
老闆呵呵笑了起來。
“那你肯定知道吧,國主的那些事。”
“你想知道哪些?”淩淵公主依然笑着,隻是眉角一壓,笑容隐隐凜冽了。
“咱國主與兩位龍君,到底是兄妹嗎?”老闆問出了最大的八卦。
“哈。”淩淵公主嘴角一扯,微笑,“我當是要問什麼……”
她幽幽道:“是啊,按人族的親緣關系,可以這麼說。”
“那這龍蛋?”老闆好奇心達到了頂峰。
“龍血傳承,與咱們不同。”淩淵公主不忘身份設定,像局外人,笑吟吟道,“若非純血,後代便無法化龍。”
“嘶——那這皇子公主也……”老闆探問。
“不錯,浮光公主與躍金皇子是要成婚結契孵蛋的。”她說這句話時,笑得特陰險。
“那這麼說,咱這淩淵公主?”
“嗯,落單了。”淩淵公主本尊咧開個戲谑的笑,調侃道,“三皇子夭折,天意注定她要落單。”
她說罷,去看尹樓蘭的反應。乍聽到她們龍是要純血傳承,都會震驚的吧。
但尹樓蘭的反應,要比她想象的劇烈。
他依然蹲着,整個人僵在了那裡,仿佛被定住了身形,又一點點破碎脫落,眼尾勾的那點妩媚也化作了震驚,美目睜圓了,滿是慌張。
然後,他擡起臉,迷茫又無措地看着她,很奇怪又複雜的表情。
淩淵公主還是頭一次見這種表情。
怎麼有點——又愧疚,又害怕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