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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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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魏璇真踩在他身上,踩哪兒酥哪兒,果真蕩漾。

大夫人最後一個,心神不甯,“阿堇……”

魏堇搖頭,“伯娘,走吧,晚些我便去與你們彙合。”

大夫人也到了牆外,魏堇擡手欲托潑皮過去。

“不敢不敢,我可不敢。”

潑皮嘴上刻薄,可不敢真去踩他,自個兒退遠些,助跑,上牆……

手勾上了牆頭,腳蹬着牆使出吃奶的勁兒撲騰,還是滑了下來。

潑皮瞥向魏堇的眼神尴尬,讪笑一下,又退遠,助跑……

魏堇在他腳蹬上牆的一瞬間,伸手托了他一把。

潑皮成功上去,坐在牆頭多看了魏堇兩秒。

他居高臨下,魏堇仰頭。

他沒見高人一等,魏堇清癯蒼白也毫無卑乞。

潑皮第一次覺得,原來氣度是這樣的,有權有勢的人也不都是飛揚跋扈、蠻橫兇殘。

翁植在下面催,他翻身下去,一到魏璇面前,又開始裝相。

隻剩下魏堇一個人在牆内。

“堇小郎,真不用翁某留下幫你嗎?”

魏堇道:“翁先生不必露面了,日後你們還在邺縣生活,萬一拖累也不妥。”

翁植一人倒也罷了,他還帶着兩個娃娃,便沒有再多言,隻是臨走時回望了一眼牆面,心道:縱使小吏冒犯欺淩,待他們兇惡,縱使被薄待辜負,魏家子也不願輕易傷及無辜之人性命……唉~

他們走後,魏堇一個人在驿館内走動。

驿館大堂,值守的小吏和押送兵全都醉成爛泥,睡得死沉。

他找了麻繩,将人一一捆起來,期間有人醉醺醺地醒過來,他也沒驚慌,給了一拳,助眠。

全都捆好,魏堇走到其中一個人事不知的押送兵那兒,在他身上摸索片刻,在腰間取出一顆指甲大小的金珠。

金珠上原本有一根紅繩,白日,紅繩“不小心”斷裂,掉在這個嗜酒的押送兵面前。

這押送兵瞬間起了貪念,幾乎是飛撲過去搶奪了金珠,藏起來時惡狠狠地瞪視魏堇,眼神警告他不要聲張。

當時,魏堇安靜地垂下眼,像是怕了,不敢聲張。

這押送兵欣喜若狂,轉身便迫不及待地出去買酒。

而後,魏堇和堂姐魏璇故意在另一個押送兵路過時做了一場戲——

魏璇顫着聲音哽咽:“那顆金珠是咱們最後的物件兒了,要留到涿郡買冬衣保命的,現在被人搶走了,還怎麼活下去啊?”

魏堇道:“即便如此,也不能大肆宣揚,那些押送兵知曉,便是分了,也不會還回,隻能等尋到機會,悄悄取回來……”

魏璇極真情實感,“萬一拿不回來,也太便宜那人了……”

“他定然也不敢聲張,實在拿不回來,也可鼓動他破财,得些吃喝。”

……

魏堇端坐在椅子上,靠着時間,手中無意識地把玩着金珠。

這顆金珠,确實是留着保命的,也确實是他們最後值錢的東西了。

魏家是一座高樓,高樓平地起,經過了一層層地壘建,高樓轟塌,卻隻有一瞬。

他們根本來不及準備後手,也藏不了太多東西。

那之後,魏家人在不見天日的禦史台大牢裡經過了極漫長的審判和羁押,身上值錢的東西早就被獄卒搜刮幹淨,這幾次拿出來的都是極小的物件兒,藏在了孩子身上,藏在了頭發裡……

魏家人與這些押送兵相處有些時日了,早就摸清楚了他們的心性,不需要費力去買通,隻要一顆貴重的金珠,便可放大他們的貪念,引得他們放縱。

也不是什麼巧妙的計策。

這個法子不成,另想他法便是,所幸,也沒多費一遭事兒。

而沒有翁植二人幫忙,他也能利用他們的貪念得手,隻是離城前要麻煩些,一家子一起從驿館出去,也過于顯眼了。

“咚——咚、咚、咚、咚!”

五更天,寅時初的鑼聲走遠。

魏堇起身,提了半桶涼水來,全都澆在了押送官的頭上。

押送官冰得一激靈,醒酒,看到魏堇,雙目迷蒙到清晰,也發現了他們的處境,喝罵:“魏堇!你要幹什麼!”

不再面對魏家其他人,魏堇終于也不用再掩飾陰郁和空洞,懶得說話。

所有人都被捆在柱子上。

他在行兇!

押送官色厲内荏地怒罵:“罪臣逃匿,罪加一等!你們魏家都想死嗎!”

“死了,倒是一勞永逸……可我不能死啊。”

魏堇手指不自然地動了動,羨慕過後,更多的是乏力。

他不能死。

偏偏是他,不是其他兄長,不是他那個惹禍的爹……

魏堇提起桌上喝剩下的酒,砸在柱子上,酒水和酒壺碎片天女散花似的揚了衆吏兵一身一臉。

他又拿起油燈。

吏兵陸陸續續醒了,見到這一幕,毛骨悚然。

有人叱罵……

有人求饒……

有人驚恐……

魏堇隻無動于衷地看着他們,直到他們越來越癫狂,才恹恹道:“不一定會燒死你們,我先點牲畜圈……”

吏兵們面露驚懼。

魏堇站在押送官面前,聽着他的罵聲自顧自地說道:“如果你們僥幸活着,你們有兩個選擇:上報我們魏家人跑了,你們渎職降罪;或者,一場大火,魏家人都死于其中,屍骨無存。”

他看似給他們兩個選擇,實際上隻給了一個。

他們為了保全,會下意識地選擇後一個。

魏堇低眉瞅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不着痕迹地踢遠了些,漠然道:“不過如果你們運氣不好,也燒死了,死無對證,就不需要再解釋了。”

他怎麼能用這麼半死不活的語調說出這麼瘋癫的話?!

吏兵們看着他走出去,叱罵的人目眦欲裂,驚恐求饒的人涕泗橫流。

片刻後,魏堇站在關押他們的屋子門口,随意一撇,油燈落在稻草上,瞬間點燃。

火光照應在他臉上,暖意融融,他眉眼間卻毫無波動。

就像……不是在縱火,是……點了個啞火。

晨光熹微,天際泛着淺白。

魏堇解放了圈裡的牲畜,免得它們遭無妄之災,然後牽走了一隻不算顯眼的驢,半遮臉,正大光明地從後門出去。

他直奔城門,輕松出去。

同一時間,有早起的人發現了驿館走火,吏兵們也在驚慌失措之中想起用酒壺碎片自救。

一衆人緊急救火時,魏堇騎着驢趕到了約定的地方。

滿地狼藉的腳印,沒有應該等在這裡的人。

魏堇心一瞬間抽痛,眼神迷茫。

人呢……為什麼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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