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沒回。
她又小心地發了個表情包。
一隻烏鴉看着另一隻自閉的烏鴉:[真的生氣了?]
突然,手機嗡動一下,屏幕上跳出消息。
是曾可在群裡發:[會議還有半個小時,大家記得早點出發]
曾可說的是原本每周一次的例會,但老師嫌麻煩,直接改成了有事才開,入學兩個月,這鐘吟還是第二次參加全體會議。
會議地點就在青媒中心的行政樓,位置離寝室挺遠,看到消息,鐘吟放下手機,匆匆套了件開衫便出了門。
臨近十一月,風吹在臉上有些凜冽。
鐘吟走了幾分鐘,擡頭看了眼烏雲密布的天色。待會該不會下雨吧?
她猶豫着要不要回去拿傘,手機嗡動一聲,曾可在群裡艾特她:[還沒到的要快點了]
沒法再回去了,鐘吟隻能加快腳步,一路來到行政樓前。
會議室在三樓,就在上樓時,鐘吟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的曾可,她笑着看着對面,應是在和什麼人說話。
看來時間還沒晚,鐘吟心底松口氣。
“學姐。”她打了聲招呼。
“來了?”曾可看她一眼,漫不經心地指了指走廊裡面,“先進去坐吧。”
鐘吟點頭,又往上幾步,正要轉彎,卻在瞥見曾可對面的人後,腦中嗡了一聲,頓在原地。
同時,林弈年也注意到了她,眼中帶笑:“鐘吟?”
“好巧,”鐘吟握緊手心,“你這是…?”
林弈年正要說話,曾可打斷他們的交談,視線轉向她:“你們認識?”
鐘吟怕越線,斟酌着說:“之前見過一面。”
“嗯?”林弈年揚眉,“我以為我們已經算認識了,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鐘吟眼睫顫了一下,忙改口:“那就認識。”
“那還挺巧。”曾可看起來不太開心,對鐘吟說:“大家都在等你了,下次來早點。”
鐘吟看了眼時間,“還有十幾分鐘,應該沒事吧。”
“能早點就早點,總不能讓老師也等你,快進去吧。”說完,曾可轉過頭,結束話題。
顧及着林弈年在場,鐘吟沒說什麼,颔首:“那我先進去了。”
她最後看林弈年一眼,點點頭,轉身離開。
“我怎麼沒聽說你們認識?”等鐘吟走遠,曾可看向林弈年,語氣柔柔地說。
林弈年沒回答:“你還不去開會嗎?”
曾可擺手:“還好,老師還沒來呢,現在還不算晚。”
“我就不耽誤你了,”林弈年很淡地笑了下,“早點進去,别讓人等。”說完,他略一颔首,夾着手中的文件袋離開。
“哎…”
曾可盯着林弈年背影,片刻後,噘嘴跺了下腳,轉身去會議室的方向。
青媒中心的指導老師姓趙,年紀輕輕就沉迷養生,走哪都端着他的枸杞茶。
曾可作為整個青媒的主任,坐在距離主位最近的上首。趙申說幾句話,便會喝一口茶,曾可殷勤地給他倒水。
整場會開下來,趙申絮絮叨叨半小時,也就說了特輯的事,“這第一期呢,做的很用心,團委那邊反響也很好。”
他環視一圈,發現今年招的新面孔還一個不認識,最後隻看向曾可,含糊地說:“辛苦你和部門的所有同學了。”
曾可忙道:“不辛苦,還是老師您指導的好。”
“你太謙虛了,畢竟新入學的,還得靠你這個學姐教。”趙申笑着道。
曾可笑盈盈地應下:“應該的。”
“後面的幾期,你們再接再厲。”說着,趙申目光投向所有人,鼓勵道:“事情做的好了,未來的評獎評優,甚至入.黨,未嘗沒有大家的份。”
這話一出,坐在下首的新生們擡起頭。
畢竟各自的學院競争激烈,青媒中心如果也有這些名額,不可謂不是新的機會。
之後,趙申又簡單地閑聊幾句,就揮揮手,表示散會。
整個會議室漸漸空下來,鐘吟走在最後,身側跟着同樣一言不發的幾人。
上次曾可不在,特輯的前期策劃,拍攝,文案,最繁瑣的地方,全都交給了他們。
“這都什麼事啊,這老師也太不靠譜了,明顯就在畫餅。”
一個叫周琦的女生忿忿地說,這次她負責文案和後期,費力程度可想而知。
“就是,明明事情都是咱們做的,吟吟甚至還加班背稿,為什麼功勞全是曾可的?她除了在拍完後指手畫腳一遍,還做了什麼嗎?”另一個負責後期的說。
“以後評獎評優就全是曾可咯?”
“唉,想到後面還要拍好幾期,都不想幹了。”
“吟吟,你說怎麼辦?”
鐘吟輕拍同伴的肩膀,“學姐最近可能忙,下期再喊她一起就好了,先不急。”
“就這麼辦。”
“行,我就看不慣她什麼事都不做。”
幾人聊過後,便道了别,各自離開。離開大樓前,鐘吟去了趟洗手間,一出來,在鏡前和曾可迎面碰上。
曾可正在補口紅:“還沒走啊。”
鐘吟低頭洗手,想了想,開口道:“學姐,有件事需要和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
“部門的小夥伴們畢竟剛剛接手事務,經驗不足,下期的拍攝,還需要你帶大家一起完成。”
曾可不置可否:“你們這做得不挺好的嗎?”
鐘吟擦着手指,不緊不慢地說:“畢竟是團隊工作,學姐就相當于團隊的錨,幹什麼都少不了您。”
她用上了敬語,但曾可卻沒感到幾分尊敬,皮笑肉不笑道:“你可真會說話。”
鐘吟沒接茬,兀自道:“下次拍攝前,我會聯系學姐,盡量在您不忙的時候。”
說完她揮手:“我先走了,學姐再見。”
曾可喊住她:“等一下。”
鐘吟停頓腳步。
曾可蓋上口紅蓋,從鏡中打量她一眼,突然,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聽說你最近在追易忱?”
鐘吟愣了下,否認:“沒有,隻是謠言。”
曾可半開玩笑地聳聳肩:“沒關系,反正多他一個也不多。”
鐘吟皺了皺眉,正要說話,曾可又問:“所以和弈年也是通過易忱認識的?”
鐘吟目光直視她:“學姐想問什麼呢?”
“沒什麼,”曾可笑着道,“就是沒聽弈年和我提過,随便問問而已。”
她話裡暗戳戳的宣示主權的意味,鐘吟聽個分明。
林弈年的面都沒見過幾次,情敵倒先找上門了,鐘吟心中感到一絲荒謬:“如果沒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曾可嗯了一聲。
片刻後,更荒謬的來了。
鐘吟剛走出大樓,豆大的雨珠落在頭頂。
沒等她反應過來,雨勢傾盆。
鐘吟忙退回大樓一步,在深秋的寒風裡,陷入無邊落木蕭蕭下的蕭瑟裡。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腳步聲靠近。
屬于林弈年的聲音傳來:“沒帶傘嗎?”
一瞬間,鐘吟心跳驟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