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禦前也得知了儀美人不适的消息。
時瑾初短促地冷呵了一聲,意味不明:
“她躲得倒是快。”
張德恭不敢回話,低眉順眼的,隻恨不得皇上記不起他。
廢話,這種明知道有妃嫔要謀害皇嗣的事情,他當然不希望皇上會記得他。
張德恭心底也歎息,這良妃娘娘早不出宮晚不出宮,偏挑這個時候,誰還猜不到她的心思?
人人都看得明白的事情,也不知良妃娘娘清不清楚。
隻盼着良妃娘娘别糊塗,她如今可沒有了皇嗣替她作保。
張德恭猶豫了一下,才出聲道:
“今日朝陽宮也請了太醫,說是有點不舒服。”
時瑾初一點不意外,他隻是淡淡地下命令:“叫人看着她腹中皇嗣。”
聽出皇上話裡的漠然,張德恭垂了垂頭,心底替馮妃搖頭,自家皇上最是記仇,馮妃不會真覺得她也懷着皇嗣,她害了良妃一事就能相互抵消了吧?
張德恭跟着皇上久了,最是清楚皇上慣來喜歡秋後算賬。
禦前恢複了平靜,蔌和宮聽說朝陽宮請太醫一事,隻冷笑道: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看來咱們這位馮妃也會覺得心虛!”
否則怎麼會她一出宮,馮妃就覺得不舒服,可不是擔驚受怕,覺得她會出手。
宮中的暗潮洶湧少為人知,有人在等,也有人覺得煩躁。
吉雲樓。
穎婕妤被迫養病後,心情就一直不好,殿内玉器碎了數套,宮人進出時大氣都不敢喘。
怡念站在殿前,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不留情地拍了拍臉,才敢踏入殿内。
穎婕妤眉眼擰着不耐,聽見動靜,她下意識地冷臉擡頭,待看見了怡念後,才稍微緩了緩:
“怎麼樣了?”
她被關在這吉雲樓中,不得請安,不得侍寝,越來越煩躁,她不覺得是自己的錯,也不覺得是皇上的錯,隻能把一切都算在儀美人頭上。
若非是儀美人,她豈會落到今日這種地步?
怡念露出一抹笑臉,她挑着好話說:“聽說儀美人病了,綠頭牌都撤下去了呢!”
“再是會裝模作樣又怎麼樣,還不是身子不中用。”
穎婕妤眼睛一亮,她忍不住暢快道:
“她也有今日!”
話落,穎婕妤也隻高興了一會兒,她轉頭問:“派人去禦前,可有見到皇上?有沒有說,我什麼時候能出宮?”
怡念臉色一僵。
吉雲樓倒是派人去禦前了,但一面都沒見到皇上,這話,她要怎麼和主子說?
不用她說,她這神情已經告訴穎婕妤答案了,穎婕妤臉色驟變,她忍不住摔了手中的玉如意。
清脆的一聲悶響,怡念不由得皺了皺眉。
穎婕妤沒管地上的狼藉,她不懂,雖然是她仗着自己水性不錯故意落水,但終究她是真的落水了,不得皇上疼惜也就罷了,皇上居然把她禁足了?!
怡念想安撫,但也無力,能勸慰的話昨日都說遍了,她最終隻能憋出一句:
“主子息怒。”
也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己再惱怒也是無濟于事,穎婕妤終于停了下來,她轉頭看向怡念:“前些日子,蔣寶林不是送來了她親自做的香囊?”
怡念一怔,隐約意識到主子要做什麼,果然,下一刻就見主子扯唇道:
“去告訴她,我很喜歡她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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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谙窈的病也病不了幾日,她隻是通過這件事給後宮衆人提個醒——她是出了名的身體不好。
宮中很安靜,聖駕有許久沒入後宮,邰谙窈一點也不着急去敬事房挂綠頭牌。
直到七月中旬。
聖駕不入後宮,哪怕邰谙窈一直對外稱養病,宮中人也沒有怠慢,其中也許也有良妃娘娘的因素在,但總歸邰谙窈這将近一月來,過得還算舒坦。
這日,邰谙窈正心血來潮地和綏錦讨論做香囊,她年少時身體不好,從沒有碰過針線這種費心神的東西,綏錦告訴她怎麼配色,秋鳴掀開二重簾走了進來,主仆二人聽見動靜轉過去,見秋鳴一臉納悶,不由得問:
“怎麼了?”
秋鳴撇了撇嘴:“是蔣寶林,忽然過來說拜見主子。”
誰知道蔣寶林安的什麼好心。
邰谙窈和綏錦對視一眼,也有點驚奇,許是宮中過于安靜,也的确無聊,邰谙窈颔首,讓秋鳴把蔣寶林帶進來。
邰谙窈在外殿接見的蔣寶林,她坐在主位上,蔣寶林和之前見的時候沒什麼區别,或許是有的,蔣寶林好像神氣了些許。
這些神氣叫人意外,畢竟也沒聽說最近蔣寶林在宮中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