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浔端來一檈早膳,卻隻将青菜粥置于她面前,随即,繼續說起先前未商議完的事項。
虞茉淺淺嘗了兩口,寡淡無味,趁無人注意,朝随侍一旁的慶姜擠擠眼,示意将餘下的小菜與她些。
炸肉脯、幹萊菔、梅子姜……倒也豐盛。
豈料趙浔雖不曾回眸,卻好似身側長了眼,竟在她落筷之前,精準地将盛了紅旺旺的小碟挪開。
虞茉夾了個空,憤懑地瞪向他。
趙浔佯作一無所覺,口中亦不作停頓,向林承玉打聽去歲冬日開放義倉的細節。
“……”
她垂頭抿了抿清粥,愈發哀怨,于是背過手去,洩憤似的,伸指戳了戳趙浔後腰。
他身形明顯僵住,眸光也倏然幽深。
偏虞茉是個得寸進尺的主兒,見趙浔“逆來順受”,複又戳了戳,一面勻神想:男子的腰竟是硬梆梆的,和自己截然不同呢。
趙浔正值血氣方剛,如何經得起她撩撥,耳根燙得厲害,沉着臉,反握住她作亂的小手。
掌心寬大,帶着不容忽視的熱意,緊貼着虞茉手背,将她輕易籠罩其中。
雖是為了牽制她的動作,可少了衣料阻隔,肌膚親密相觸,仿佛還能感受到臌脹青筋之下的脈搏。
虞茉登時嗆住,漲紅着臉咳嗽出聲。
林夫人連忙起身遞來幹淨方帕,趙浔接過,面色竟比虞茉還窘迫兩分,動作卻維持着輕柔力度,小心翼翼地揩去她眼角淚花。
“你謀殺親妻!”虞茉報複性地在他腰間掐上一把,惹得趙浔眉心輕折。
但他依舊忍了下來,改為擡掌輕撫她的背。待虞茉喘勻了氣兒,頗為無奈道:“大夫說了,你這幾日忌重鹽、忌辛辣。”
她氣悶得别過臉,不願搭腔。
落在旁人眼中,卻是打情罵俏、蜜裡調油。
“二位感情可真好。”林夫人與丈夫相視笑笑,“看來,去了開陽應也無甚需要多加注意的地方。”
虞茉噎了噎,幹笑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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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商隊急着趕路,留下幾車裝了石子的木箱,頂着烈陽離開叢岚。
用過午膳,趙浔同镖頭吩咐幾句,将虞茉一路抱回房中。這次,他面色淡然許多。
因有意令虞茉修養身子,趙浔說道:“你安心養病,過兩日再出發也不遲。”
“我已好全乎了。”
虞茉勾住他的衣袖,仰起臉,“你雖不提,我也知此事牽連重大,更何況,暗中還有七皇子在虎視眈眈。依我說呀,即刻啟程才好,免得夜長夢多。”
開陽縣地處偏遠,趙浔查探了半載有餘,方掘出縣令與淑妃母家微妙的關系。
此番林家受邀前去,明為結交,實為勒索,以充大其私庫。
趙浔有意順藤摸瓜,将罪證一并找出。如此,南巡的最後一環才算完滿落幕。
他見虞茉堅持,便親力親為替她收拾好行囊。輿内鋪了厚厚一層,坐卧皆不累人,路上再行得慢些,與卧床歇息并無太大區别。
将人攙入馬車之中,趙浔止步,叮囑道:“莫要看話本,若是不适也别逞強。”
聞言,虞茉恹恹撩他一眼:“你不陪我?”
“咳。”趙浔面色不自然道,“等近開陽地界了,再與你同乘。”
“不行。”她拍拍身側,“一個人呆着多無趣,你且進來陪我說話。”
二人對峙片刻,還是慶言率先打破沉默,他遞來裝着冰釀的食盒,道:“虞娘子如今病着,總要有人看顧一二,不若讓慶姜……”
“下去罷。”
趙浔打斷道。
慶言揶揄地聳聳肩,朗聲:“得令。”
他屈指撣了撣衣襟,躬身入内,端坐于小幾前,目光克制着落向紗窗。
虞茉自是不敵他拘謹,摞高軟枕,側卧在一旁。雙腿交疊,以掌托臉,愈發襯得腰臀處曲線曼妙。偏她不自知,随性地同趙浔搭話:“幾時能到開陽?”
趙浔遲鈍地答:“明日。”
“哦。”她又道,“你說的蒼州世子幾時會來接應?我正想尋人打聽打聽螢州的情形。”
聞言,趙浔轉過頭來。
可目光觸及她起伏如山巒的曲線,瞳孔顫了顫,觸電似的移開。
好半晌,他喑啞着嗓音道:“想打聽什麼?說與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