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個銀白頭發的少年随即拍了拍切原的肩,伸手向我這裡指了指,切原很明顯地轉頭看過來了。
!
一瞬間,我下意識地蹲了下去。
啊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行為……在那群網球部員眼裡說不定有點恐怖又有點惡心。
是啊,大夏天的,學校裡一個人都沒有,我卻溜了進來,說不定會被誤會成專門來偷窺的。
我站起身焦慮地反複踱步着,玻璃窗模糊地映出了我的身形。
黑色的雜亂長發,長長的劉海蓋住了眼睛,黑色長袖黑色短褲和人字拖鞋的搭配簡直像個無業遊民,裸露出的嘴唇下巴和小腿又蒼白得像個女鬼。
完蛋了。
絕對會被認成惡心可怕的跟蹤狂吧畢竟我就長了一張這樣的臉竟然站在窗邊偷窺我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啊啊啊啊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惡心起來了……
就像老師在抓作弊的人,我明明沒有作弊,卻也會因此緊張得無所适從,反而看上去可疑極了。
走廊上突然傳來一陣交談聲。
“你記得是哪一個教室裡嗎?”
是幸村的聲音。
“大概就是這一塊吧噗哩,啊,這不是幸村你的教室嗎。”
不認識的聲音。
“真是太松懈了。”
真田嚴肅的聲音。
“以現在的時間,補課應該已經結束了。根據其他社團的時間安排,學校裡沒有其他人的概率是97%。”
大概是柳,他偶爾會來找幸村。
“柳前輩你不要吓我……”
是切原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有點虛弱。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我環視了一圈教室,根本就沒有能藏人的地方,儲物櫃和講台都太小了,窗簾也不夠長……
随着腳步越來越近,我情急之中躲到了門後。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伴随着一群人的腳步聲,大概是網球部的正選都在。
隻是要抓一個跟蹤狂而已不需要這麼大的陣仗吧好吓人。
不對我才不是跟蹤狂!
“沒有人啊。”
“仁王,切原,你們真的沒有看錯嗎?不是窗簾嗎。”
“窗簾是淺綠色的,那個人影是黑色的,不管怎麼說也不會看錯吧噗哩……啊。”
那個不認識的聲音頓了一下。
“呐,門的後面……是不是有個黑色的東西。”
空氣在一瞬間凝固了。
我的大腦也凝固了。
門被拉開的瞬間,我和切原同時爆發出了一聲尖叫。
“有鬼啊!”
“我不是偷窺的我隻是恰好路過學校進來看一眼,啊怎麼我的說法這麼可疑……啊?”
我高速吟唱的聲音停了下來。
“鬼?誰?我嗎?”
“那可不就是你嗎噗哩!”
銀白頭發一邊扶着一個紫發的少年,一邊犀利地吐槽道。
“啊,比呂士好像昏過去了。真是的,桑原你快來搭把手。”
我看着這一幕,感覺自己這輩子已經結束了。
一輩子真短呢,這麼快就過去了。
嗯,該投胎去哪裡呢,要不就去火星吧。
再見了飛雄,今晚我就要去遠航。
“哈哈哈哈,原來是影山同學啊。”
幸村似乎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笑彎了眼睛,聲音清朗。
“赤也看到你還以為是鬼,非要拉着我們一起上來看看。赤也,快和前輩道歉。”
“前輩對不起!擅自覺得您是鬼真的很抱歉!但這都是仁王前輩的錯……”
切原道歉到一半,小聲嘟囔起來。
還是一如既往的鞠躬,甚至有點可愛。
我低着頭,完全不敢看周圍這群還穿着運動服青春洋溢的家夥,聽到這條件性反射地說道。
“哪裡哪裡,該道歉的是我,散歩散到這裡擅自進了學校還以這種惡心的模樣看你們訓練吓到你們了真是十分抱歉讓你們感到惡心了我這就去切腹但請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在跟蹤偷窺……啊事實上确實偷窺了我這就去切腹再見了這個世界……”
幸村似乎無奈地輕笑了一下,但在他說話之前,另一個聲音響起了。
“前輩在說什麼呢?我當然知道前輩沒有在偷窺啊。再說了我們練習都是可以随便看的。”
綠色貓眼的海藻頭少年撓了撓臉,理所當然地說道。
“上次前輩不是還親切地給我指路了嗎?原來跟部長同班啊,總之謝謝前輩!”
啊。
糟糕。
我感覺我快被他的光芒燃燒殆盡了。
狂妄的、恣意的、熱烈的、直率的。
不完美的、未成熟的、但也因此被周圍的人在意的。
我突然意識到為什麼切原會給我留下這麼深刻的影響了。
他吸引着我。
——【我想成為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