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無語：“不是巡邏嗎？怎麼又挨家挨戶的尋訪了。”

張本興心裡裝着事兒呢，但還不确定的事，哪能跟他講。

于是繼續走，并肩走進了一棟樓裡。

宋藝林看着，心提到了嗓子眼，又覺得松了一口氣。

張本興不愧是有經驗的老警察，在聽見宋藝林描述後，猜到他很有可能會躲在某個建築中。

走到四樓處，他們一敲門，結果這家人的門壓根沒上鎖。

“警察叔叔！”

開門的還是個小孩。

張本興心一下就冷下來。

但面上還是溫和地問小孩：“小朋友，你家大人呢，怎麼你來開門，門還不關？”

小孩沒有一點防備意識：“我爸爸在睡覺呢，媽媽在做飯，我家門壞了。”

小孩說得一清二楚，正是這樣，張本興才更生氣。

“把你家大人叫出來。”

門都壞了，不修就算了，開門的還是個小孩。張本興就算沒聽到附近有可疑人物的消息也會狠狠訓斥這心大的一家人。

這年頭，拐子經常敲門，碰上是小孩開的門，那十有八九是追不上的。

所以，當着這家人的面，張本興也隻說拐賣的事，但凡是個陌生人，小孩子開門那大概率有來無回。

夫妻兩人被吼得臉色發白，點頭說自己記住了。

張本興看着這邊的門鎖，面露難色。

同事出聲了：“家裡有工具沒，我給你把門裝個栓。”

至少不會一敲門就直接能看出來門沒上鎖。

男主人在一邊幫忙。

同事問道：“門壞了沒想着修？”

“這不是……這一片也沒聽說過什麼小偷來着，說不準看我門沒鎖，覺得沒什麼好東西就不進來了。”

張本興脾氣比年輕時好多了，隻陰陽怪氣：“賊不走空，看見你這兒門沒鎖，他高興得能給你磕個頭再走。”

男主人表情讪讪，女主人也是一臉尴尬。

門栓裝好。

同事将工具還回去，叮囑道：“這種門栓有經驗的小偷一分鐘不到就開了，抓緊時間把門修好吧。”

二人要走，張本興瞧那兩個小孩兒，問了句：“龍鳳胎啊。”

男女主人都是喜笑顔開：“哎，對，龍鳳胎，姐姐早一個小時。”

小孩兒縮在大人的腿邊笑了笑，張本興揉了下他們的頭。

接下來就是繼續巡查了。

“你這到底找啥呢，我看你不像是單純巡邏啊。”

有時候老刑警是有點直覺在身上的，宋藝林之前有句話沒說錯，她來了幾天，碰見的都是真案子，張本興總覺得，這一次應該也是真有其事。

他專注看着雨幕裡那街巷中容易被忽視的地方。

遠處忽見一個黑影動了一下，張本興急忙拍打身邊人：“那邊！那邊是不是有個人！”

同事定睛一看，卻覺得什麼也沒看見。

正想說些什麼，張本興已經叫了一聲：“跟上！”

立刻向着那個方向跑去。

堆積着塑料瓶子的雨棚後面，果然躺着一個人！

黑色的雨鞋，黑色的雨衣，甚至……宋藝林說的那把砍刀也在他懷裡！

張本興頓時喜上心頭：“你哪兒來的！叫什麼名字！”

那人倒在地上，臉上通紅，眼底發青，張本興一看這人的狀态有些不對，也顧不得什麼了，把砍刀收繳，同事一過來，就給人先送去衛生所了。

喝了點熱水，不一會兒，那人清醒過來，直叫着要吃東西。

張本興此時盯着這人的臉，正覺得納悶，那人被他盯久了，竟然有些心虛的捂了捂臉，眼神閃躲，過了一會兒竟然連飯也不要吃了，想要逃走。

張本興哪看不出他這是心虛的，本來就懷疑他有點什麼事，當即闆着臉審問他。

“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過來的，拿着刀要做什麼！是要去殺人嗎！”

那人頓時腿都吓軟了，抖着手，雙手合十搓搓：“同志，同志我自首，我殺人了……”

*

宋藝林從兩個警察出警察局就一隻跟着，雨下得太大，她遠遠看着兩個警察帶着一個穿雨衣的人走，頓時高興了。

心中一塊石頭落地，宋藝林覺得自己總算是将這件事了結了。

她原來聽過被兇手看見臉之後，出獄了還要來報仇的，保險起見，宋藝林等着他們帶着人走了就沒再跟。

這麼大的雨，宋藝林看見左邊巷子有家小超市，摸了摸身上的錢，決定進去買把傘。

迎面過去，宋藝林瞥見一個高頭男人，總覺得他有幾分眼熟，很像是她琢磨了很久拼出來的那張臉，尤其是那點疤，但晃眼一看細節處又對不上。

宋藝林側過身避開他，餘光瞥見他懷裡那着個白色的東西，沒怎麼在意。

選好一把花傘，過來結賬，大娘人很熱情：“我家傘的質量，别說這麼大的雨，就算是再來大點的風也不怕，你就放心吧。”

宋藝林笑着給錢，大娘往外看了一眼，見她長得讨喜，順嘴就将話說出來了：“還是女人買東西實用啊，下這麼大的雨，那個小夥子也不知道買個雨衣雨傘的，就買個面具，又不是小孩兒……”

宋藝林心忽然抖了一下，她莫名的開始後背發涼：

“面具？什麼面具？”

大娘手擡起來，指了指：“喏，就那邊架子上的，過年我那死老頭子進些白色的回來，哎喲，吓死人了，全都賣不出去，今天也算是清個庫存……”

宋藝林攥緊了拳頭，腦子亂起來，一時間，她覺得有些聽不清大娘在說些什麼了。

隻看見那架子上的面具，和她曾經在那一家四口的短片裡看見的一模一樣。

那空洞洞的眼睛嘴巴，都刹那間填上了剛剛那人的五官，和那個殺了四個人的劊子手合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