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就讓人去莊子傳信了,沒想到夫人這就回來了,怕是錯過了。”慧兒小心翼翼道。
宜真細眉微皺,“怎麼會失火?”
“暫時沒查到。”
“那就繼續查。”宜真表示,不過她的失态沒有太久,等一路進了正房,面色已經恢複了從容。
“我會命人細查,一定給你個交代。”宋簡之趁機開口。
宜真随意應了一聲,顯然沒有太在意他的話。
宋簡之卻當即叫了人吩咐下去。
他餘光看着宜真,但失望的是,宜真并不為所動。
一路舟車勞頓,宜真也有些累了,落座後先喝了口茶,而後叫來夏花夏葉,得知這些時日除了昨夜的失火外,一切正常,還算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再問,春華回禀前院的謹思院已經準備妥當,她便就叫來了宋庸。
“你那院子到底太偏了些,往後就住在謹思院吧。可好?”
謹思院位于前院,離内院的不遠,出門後拐過一條小徑就能到。
宋庸到底大了,十歲的年紀再住在内院不合适,也該挪到外院去了。
“好,多謝母親。”宋庸歡喜的說。
宜真微微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你那小院我沒讓人動,你自己回去收拾,看看有什麼要拿的,讓丫鬟去弄。去吧,收拾收拾,好好歇歇。”
宋簡之在旁看着她溫柔的笑顔,目光微凝。
他有多久,沒看到宜真這樣的笑了。自……自表妹那件事後,她看着他時神情總是淡淡的,無喜無怒,卻仿佛在兩人之間劃下一條天河,任他如何也越不過去。
“好,母親也好好休息。”宋庸說,末了有些遲疑的看向宋簡之,說,“父親,孩兒退下了。”
宋簡之冷淡的點了點頭。
宋庸略有些低落,忽然感覺到宜真又摸了摸他的頭。
“去吧。”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驅散了那點冷和恨,他不由笑起,這才退下。
宋庸走了,丫鬟們進進出出忙碌的收拾東西,宜真進屋洗漱更衣後出來,見宋簡之還在,細眉微的動了動,平靜坐下。
宋簡之下意識看她,她洗去一身風塵,換了整潔的衣裳,連着頭上的钗環都換成簡單的絹花,一身清雅。宜真的容貌,當不得絕色,但秀美清麗,加上那一身絕佳的風儀,比起一些美人,更引人矚目。
縱然見過許多次,可每每仔細一看,他還是不由眼前一亮。
“此次旅途勞頓,夫人辛苦了。”宋簡之聲音不由添了些溫和。
“還好。”宜真随意撿起這些天一直在看的雜記,将一旁的宋簡之忽略的徹底。
宋簡之心裡那點柔軟頓時被她的冷淡沖散。
“我瞧着宋庸看起來像樣多了,不比以前,唯唯諾諾,實在不像樣。”他說着心裡還是有些滿意的,畢竟宜真願意管教宋庸,說到底都是因為他。
“有人教,自然就像樣了。”
宜真話說的平靜。
宋簡之嘴角微的抿了一下。
這句話就差沒直說他生而不養,養而不教了。
“不過是個庶子,當不得夫人如此費心。”宋簡之說不在意,竟也真全都忍下了,溫聲道。
“養個孩子罷了,左右也費不了多少事。”宜真淡淡,道,“世上之事,多是真心換真心,似那種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之輩,終究是少數。”
好比宋彥文。
他今年應該一歲。
宜真說這話時,表情紋絲未變,甚至看都沒看宋簡之一眼,但莫名的,他還是有種被嘲諷的感覺。
再次壓下那種油然升起的不悅,他道,“倒也是,隻是怕勞煩了夫人。”
“不勞煩。”
總的來說,宋庸其實是個極好養活的孩子,乖巧懂事,體貼沉穩,比起上輩子宋彥文的時候好多了。
那個孩子從小就心思深,看着不吭聲好像什麼都行,可高不高興全都憋在心裡,什麼都不說,他的心思要靠猜的。宜真沒養過孩子,便以為都那樣,很是廢了一番心思,如今才知,那樣的終歸是少數。
相比起來,宋庸簡直再好不過了。
雖然他表現出來的也都是僞裝過的,但他知道開口。
“我聽說夫人在為他找夫子?”
“嗯。”
“我倒是認識不少人,可用我來尋人?”對宋庸讀書這件事,宋簡之可有可無,他懶得為之費心,但到底是自己的血脈,能多學一些也是好事。
“不必。”
宋簡之能堅持把話說下去,宜真自也能坐的穩穩當當,平淡的應對下去。
這種事,誰不在意,誰就赢了。
而宜真曆經兩世磨練,别管心中恨意如何洶湧,面上也都能分毫不顯。
這般好一會兒,宋簡之再如何堅持,在這種宛若一人唱獨角戲般的情況下,也維持不下去了。
而這個時候,也快要用晚膳了。
借着這個原因,他又拖延到了晚膳後。
“我要休息了,伯爺請自去吧。”宜真道。
宋簡之倒是想堅持留下,但宜真在這件事上表現的很堅定,拒絕的毫不留情,他最後隻好好聲好氣的叮囑幾句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