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狹小昏暗不說,然後門窗都是破的,然後楊度上前一看,陳正卿的嘴唇幹裂,臉色發白泛着不正常的紅暈。伸手向他的額頭探去,溫度已經燙手,陳正卿正在發燒。
阿豆大聲呼喊幾聲,也不見陳正卿睜眼回應,阿豆顫抖着身子道:“怎麼會這樣,我....我早上出門的時候,少爺明明已經退燒了。”
看着床上已經失去意識的陳正卿,再燒下去人就要傻了,楊度一把将被子掀開,向下看去,果然陳正卿的腿上的傷勢根本沒有得到抑制,天氣熱,傷口已經化膿,想必就是這兩處傷口讓他高燒不退。
高燒不退,下一步嚴重缺水,性命難保,人命關天的事,她們也不可能見死不救。
楊過将手裡的零碎往阿豆手裡一塞,背起床上的陳正卿就要往外走,本來還想在阿豆面前耍個帥,但他顯然高估了自己身高。
陳正卿畢竟比楊過大六七歲,身高更是比楊過高出不少,趴在楊過背上,陳正卿的兩隻腳隻能垂在地上。
男女有别,沒有辦法,最後隻能幾人輪流擡着陳正卿才将他運到客棧當中,楊過又趕緊出門替他請來大夫。
頭發花白的老醫生,讓楊過一路催着趕來,氣都沒喘勻就被拉到陳正卿面前把脈,醫者仁心,他老人家隻抗議的看幾眼楊過,讓他走遠些。
随後就細細的給陳正卿把脈,又仔細看過他的傷口,檢查一番後沉重的道:“這個公子,外傷未愈,邪風入體這才引發高燒不止,老夫給他開幾副降溫利體的藥,高燒若能退下去就無大礙,隻是.....”
摸摸花白的胡子,他搖頭接着道:“腿上的傷口可就難辦咯,利刃怕是斬斷了病人的腿筋,以後行走艱難,另外他内憂甚重消耗過大,若是不能好好調養,在壽元上恐有損耗。”
屋裡一片寂靜,衆人沒料到不久前還溫文爾雅,舉止有禮的公子,轉眼間就變成可能終身殘疾的病人,阿豆撲在陳正卿床前大哭不止。
楊度付完看診費,送醫生回去順便抓藥,交代弟弟好好勸慰阿豆,和醫生出了門。
屋裡的人都走後,隻剩下楊過和阿豆,楊過小心的湊到阿豆身邊把他扶起來,給他擦擦眼淚,才小聲的問他:“你們不是投奔陳公子的舅父嗎,怎麼弄成這樣了?”
沒有外人,阿豆這才和小夥伴說起自己的遭遇,他們剛到趙家時,舅老爺對他們還不錯,給少爺請了醫生,吃住也還算的上好,後來一聽少爺說,他們是被趕出來家門,還背上殺父的名聲這輩子都不可能回陳家之後,舅老爺就變了臉色。
又得知他們出逃的着急,身上沒有錢,舅老爺索性就把他們扔在後院自生自滅,剛開始府裡的人顧及着名聲給他們飯吃,後來看舅老爺壓根不搭理這個外甥,下人們就開始見風使舵欺負他們,阿豆長得圓潤可愛,更是成了幾個少爺捉弄的對象。
成天以欺負他為樂,如果阿豆反抗他們就威脅要把陳正卿扔出去,隻有欺負完阿豆,才會給他們一些殘羹冷炙吃,後來趙家的少爺們越來越過分,開始經常上手打他。
可是除了趙府他們沒有其他地方能去,阿豆沒有辦法,隻好苦苦的忍耐,他本來以為逃出來陳家就會好,沒有想到這裡才是真的地獄。
楊過聽着阿豆抽咽着訴說自己的委屈,才明白剛才姐姐為何攔住他,顯然自己太沖動了,現在這個樣子,阿豆肯定沒辦法再回趙府。
楊過歉疚的說道:“阿豆,你....你怪不怪我,都是我太沖動,這下害得你沒有地方住。”
阿豆搖搖頭擦掉眼淚說:“不,謝謝你楊過,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好,如果不是你的話,少爺這會生病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阿豆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從小雖然是被賣進陳家,但忠叔拿他當親兒子看,後來到少爺身邊當書童,陳正卿看他單純可愛,聰明伶俐也一直很疼愛他,可以說阿豆的自進入陳家就沒怎麼吃過苦。
但這一個月來的經曆讓他知道,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現在還有人願意幫忙他們的忙,是善良的人,況且楊過他們還曾救過他和少爺的命,自己感謝都來不及,怎麼會怪他。
抓藥回來的楊度在門外,聽到阿豆和弟弟交心談話,停住敲門的手,轉身下樓找小二煎藥,起碼她們救的人不是白眼狼。
屋裡阿豆正發愁,現在回趙府隻有死路一條,可是帶着少爺他們倆能去哪裡呢,正想着,床上的微弱動靜讓他大喜。
“少爺,你醒了!”原來是陳正卿醒了過來。
醒來的陳正卿看着眼前瘦弱一大圈的阿豆,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