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郁坐上周琰的後座。
風好像變小了,一輛公交駛過,熱氣上湧,上午七點多,有近似正午的炙熱。
坐在車座上的人動了動,潔白的襯衫随着動作劃動,發出沙沙的聲音,腳腳踩在腳踏上,腿長出一截。
周琰扭過頭來看她,“坐好了吧?”
陳郁點頭。
他指了指陳郁垂在身側的手,“記得扶好,可别摔了。”
他本意是想讓她扶好,免得騎到一半摔個狗啃泥。但陳郁目光在他寬厚的後背上停留片刻,伸出手,抓住他斜在腰間書包的帶子。
周琰:“……”
她感受手下的身體似乎頓住一瞬。
擡眸:“怎麼了?”
對方似乎欲言又止。
陳繁在前面喊他:“周琰,走了。”
他終究還是沒說什麼,任憑那雙抓着他的包帶,感受着輕微的拉扯感,踩下腳踏。車子如遊魚,穩穩地沿着公交站道滑出去,而後遠離人群,駛入車流中。
陳郁一隻手扶着車座邊緣,一隻手輕輕拽着周琰的書包,風再次吹起來,涼涼的,撲面而來,讓人感受到舒适的愉悅。
離學校隻有4公裡路程,暖洋洋的風帶着草木清新,從鼻尖掠過。唯一遺憾的是騎車人的速度太快,并且距離太短,十幾分鐘後,自行車已經穩穩的在學校大門口停下。
開學第一天,校門口人來人往,除了穿着藍白校服的高年級學生外,還有帶着低年級學生的家長穿行,喧鬧的如同早市八點的菜市場。
校門口有學生在執勤維持秩序,陳郁從後座下來,對面前人道:“謝謝。”
“不客氣。”
陳郁目光澄澈,白襯衫,百褶裙,裙擺及膝,标準的校服在她身上穿出好學生的樣式,說:“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要遲到了。”
周琰垂着眼皮,對她的這麼鄭重的誠摯道謝一下沒想好怎麼回答。
陳繁車子停在他旁邊,他伸手拽了下陳郁的書包,将她視線拉過來,“你沒遲到應該謝我,下次記得早點出門。”
陳郁隻好轉向他:“也謝謝你。”
陳繁對她的道謝敬謝不敏,謹遵他媽的囑咐:“好好上課,多交朋友,有什麼事處理不了可以給我打電話。”
“嗯。”
羅頌站在一旁看他認真叮囑妹妹的模樣,頗覺神奇。
“陳郁!”
陳郁聽完繁例行叮囑的時候,身後有人叫她。她回頭,是柳嘉佳。
柳嘉佳穿着校服,背了個粉色書包,上面挂着好幾個挂墜,跑過來的時候晃晃蕩蕩,本來直沖陳郁而來,卻在看到陳繁的時候眼睛一亮。
“早,嘉佳。”
“早啊。”她眼珠子滴溜溜在已經走遠的陳繁身上打轉,“剛剛跟你說話的是誰呀?”
陳郁順着視線看過去一眼:“我哥。”
柳嘉佳眼睛瞬間發亮:“你哥哥這麼帥?”
陳郁視線隻在陳繁臉上短暫掃過,而後精準地看向扶着車子走在他旁邊,正在整理衣服的人。覺得即使是三觀相同的好友,審美也極為可能不同。
她說:“我覺得還好。”
柳嘉佳隻當這句話是替她哥哥謙虛,一臉星星眼地看着陳繁他們遠去的背影,“你哥哥這麼帥竟然也不早點介紹給我!他叫什麼名字,幾年級?”
“陳繁。高三。”
“高三啊。”柳嘉佳情緒瞬間低下去,“那他可能看不上我。”
陳郁不解:“為什麼?”
柳嘉佳托着下巴,說:“這年頭的男生,好像都不喜歡太幼稚的女孩子。”
陳郁沉默半秒,問:“哪裡的文章?我去看看。”
柳嘉佳哈哈大笑:“誰寫這個,大家在說的啦,走吧走吧。”
柳嘉佳的這個定論讓她感覺到有一絲的不安穩,好在融入新集體的興奮讓她稍微忘記這點焦慮。
高一(1)班有四十個人,其中十來位是熟面孔,班主任是個留着短發的中年婦女,看起來非常嚴肅而利落,一進門就立威:告誡大家她的班級不允許渾水摸魚拉後腿的學生,假如成績不達标,那麼下學期就會被請出這個班級。
“明德校風開明,一個年段有二十五個班級,允許多樣性的學生存在,其他老師我不管,但我的班級隻能拿第一。好了,這次升學考試成績第一的是誰?”
陳郁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目光落在窗外對方的樓棟上。
高一和高三兩棟樓之間隻隔着一條連廊,通過這條走廊,可以快速地到達對面的區域,不過明德低年級與高年級之間通常很少往來,如果要過去的話,沒有好的理由的确會有一點突兀。
“陳郁?”
她轉過頭,柳嘉佳推了推她的手臂,“老師叫你呢。”
陳郁站起來。
講台上的教師表情變得溫和起來,隐約還有一點慈愛的目光:“你就是陳郁?第一名是你?你願意當班長嗎?”
……
陳郁開學一周,已經完全對新學期的課程熟悉,不過計劃仍是不上不下,她倒是可以直接過去假裝偶遇,但這樣的方式實在太過生硬。
高三隻剩下一年的時間,假如這一年裡不能将進度往前撥一刻,那麼畢業之後再要達成這件事,難度就會翻一番。
下午第三節課的自習課,用來讓自己自行學習,陳郁手裡轉着筆,思考着怎麼才能推進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