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郁發現，跟周琰的關系，似乎發生了一點改變，當然這點改變微乎其微，不認真觀察幾乎很難發現。具體可以表現為，校道上偶爾碰見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對下眼，陳繁在場的時候，即使不說話，也會在某些時刻看向對方。

不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關系，至少在看過來的眼神裡，陳郁能感覺到周琰對她态度的松動。

她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信号，表示進度正在勻速地往前推進。

柳嘉佳自從上次過去高三教學樓視察過一次之後，又拉着陳郁跑了幾次，終于新物色到一位高三學長，體育生，長得很高，運動型，經常過去露個臉。

下午放學的時候，也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對方今天要打球，就迫不及待拉着陳郁去當觀衆。

陳郁手上還有一套卷子沒寫完，本來沒有時間可以去，但柳嘉佳作為她最後的朋友，她的請求一般不太好拒絕，于是問道：“一定要去嗎？”

“要！今天他們有籃球比賽，是很好的熟悉機會，我要過去給他送水。”

陳郁聽到這個方式顯然很懷疑其可行性，“這能管用？”

“可以的呀。”柳嘉佳俨然一個戀愛大師的模樣，很有經驗道，“送水隻是最基礎的步驟，是追求的第一步，最主要的是要在他面前露露臉，展示我對他特别的心意，後面在徐徐圖之。”

陳郁不太相信，“是這樣嗎？”

“那些認識都不認識人沖上去表白隻能以失敗告終，都不認識，怎麼可能接受嘛，所以最重要的先熟悉。”柳嘉佳這麼說

陳郁覺得她應該是有道理的。

至少她在實踐中驗證得到結論：周琰的确對不認識的人表現平淡，至少一開始她并沒有得到多少優待。

放學後的校園人來人往，入秋的風已經帶着涼，學校裡進入一種春秋校服混穿的季節，隻有籃球場還帶着火熱的氣氛。

陳郁還沒走近，就感受到現場的熱鬧程度，人很多，外圈圍着一圈人，不像平日裡零散幾個人的模樣。這讓陳郁十分納悶，這位被柳嘉佳看中的學長到底是多大來頭，竟然能引發這麼大震動。

連柳嘉佳都很震驚：“我去，這麼多情敵呢，那今天我的計劃還能成功嗎？”

陳郁陳述事實道：“我覺得，應該不是都沖他來的吧。”

柳嘉佳啧一聲：“陳郁，你懷疑我的眼光？”

陳郁不再說話了。

兩人擠進去之後，柳嘉佳才承認，陳郁說的話的确是客觀的、正确的，沒有抱有攻擊的。

陳繁跟他一群朋友正站在球場中，對面是一群人高馬大的體育生，兩房人馬對峙，大有要好好打一場的架勢。

兩撥人都身高腿長，長相帥氣，因而也能理解，為什麼會吸引這麼多女孩子。

柳嘉佳說的沒錯，即使陳郁不怎麼承認，陳繁長得至少還是标準下的帥哥。身高腿長、眉清目秀，因為心思不在學習上，還有餘力搗鼓微亂碎發劉海，每天校服系在腰上，是很容易吸引女孩子視線的一副皮囊。

自從小學開始，陳郁就被收到很多給陳繁的禮物、情書，一開始她其實很難理解，為什麼會有看到一張臉就喜歡的心理。

直到她的視線落在站在場邊的周琰身上。

感覺又好像能明白那麼一點。

有時候喜歡，的确是一種很難說清楚的情緒。

周琰穿着黑色球服，裡面套了個白T，額上綁着止汗發帶，正撐着膝蓋喘氣，顯然已經打完一輪。

柳嘉佳立即激動地拉她的胳膊：“我去，竟然跟你哥他們打，捅了帥哥窩了這不是？”

陳郁忽然有些慶幸答應柳嘉佳過來：“嘉佳，謝謝你拉我出來？”

“嗯？嗯，不客氣！”

柳嘉佳在看自己的新對象，陳郁也在看自己的目标任務。

她的視線落在周琰身上。

對方胸膛微微起伏，臉上帶着汗，單眼皮微微低垂着，低頭在調整腕帶，輪廓明朗，汗水順着下巴滴下，仿佛塗了一層色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明亮而顯眼。

至少陳郁的目光是移不開的。

籃球場上另一邊的人正開口，陳郁認出是上次跟他們一起打球的人，“周琰，這次輸了得換你們叫爸爸了吧。”

旁邊的陳繁抹了一把汗：“說的跟你們上次叫了似的。”

柯陽笑：“上次是随便打打，不算，要不就拿今天這場賭，輸了的叫？”

傅蔚然說：“拉倒吧柯陽，你們一群體育生，赢我們也好意思？”

11班雖然成績不行，但好在是認真讀書的準高考生，跟隔壁班那群連體育的比起來，體力上的确就不占優勢。

傅蔚然這麼說，也算是有理有據。

柯陽頓時無語，“上次你們可不是這麼說的，是吧周琰？”

被點名的人擡起眸，語氣冷冷的：“怎麼，這麼想輸給你爹？”

柯陽被氣笑，朝他豎了豎中指：“行，這麼說是賭了？”

周琰拍拍手，直起身，淡淡道：“怎麼，你們敢不要臉地開口打賭，我還不敢赢了？”

氣勢很足，挺能唬人，連陳繁都被震住，小聲提醒：“兄弟，我們不一定能赢。”

周琰眉頭抽了抽，鎮定自若：“狠話先放了再說。”

陳繁：“……”

旁邊人群裡忽然有人激動地尖叫了聲：“哇，好帥，周琰加油！我愛你！”

連陳郁都被吓了一跳。

很漂亮是一個女孩子，非常好，長發披垂，笑容飒爽。

陳郁突然出現危機感。

周琰剛放完狠話還沒想好怎麼赢，立即被這過于直白的“示愛”吓了一跳，綁發帶的動作都愣住，視線條件反射地順着聲音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