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血液凝固,沈未遲又畫出二十幾張符,盡數是基礎攻擊符,其中隻有三張可以使用。
成功率太低是沈未遲兩年多來隻有二百多張符的主要原因,次要原因是終日徘徊的仿生人僵屍,部分仿生人僵屍對于新鮮血肉的執念很深,感知也太敏感,沈未遲不得不每晚拖着那個殘破仿生人更換安息地。
看着胸前半個拳頭大的核心心髒,沈未遲如釋重負地想,再也不用拖着那個鐵疙瘩到處竄逃了,或許01已經被那些遊蕩的仿生人僵屍瓜分了個幹淨。
仿生人僵屍分為兩種,一種是出于各種原因,逼不得已将意識塞進仿生人身體中,又或者是仿生人生出自我意識,渴望人類身體,對于□□執念深,喜歡新鮮血肉。
另一種是多是身體改造,也就是所謂的“機械飛升”出現失誤,有的是機械和身體不兼容,這個用錢能夠解決,有的是公司出現倒閉,兩家公司不續約的情況,導緻無法正常更新疊代,這個也能用錢解決,
逼不得已,隻能将意識塞進低廉的仿生人身體中,這類僵屍對于機械的執念過重,喜歡一切金屬肢體。
沈未遲被前一種僵屍觊觎,01被第二種僵屍觊觎。
她是剛從休眠倉中蘇醒,經脈寸斷的廢人,他是肢體不全、數據紊亂的廢鐵。
血已經不再流了,血肉翻湧的傷口駭人,沈未遲找不到什麼東西能夠用來包紮,這裡到處都是髒的,厚厚的、黏膩的油污,半空中都似乎飄蕩着石油的那種黑,或許往上幾層會好些,資源向來掌握在少數人手裡。
沈未遲不知道怎麼和别人交流,往前百年的人生裡都在埋頭畫符,面對這種情況太無力。
有人在此刻掀開簾子,猝不及防的,兩相對視。
那人生着一雙吊梢眼,穿的是和方才進入安全區時,看見的安保一樣的白袍,一把飛劍懸在肩頭,那雙吊梢眼直勾勾盯着沈未遲,将人上下掃視了個遍,才移開目光,在這逼仄的房間内一下便鎖定了傀儡的位置,
沈未遲稱得上手忙腳亂,快速喚醒傀儡。
半靠在牆邊的傀儡站起身,往前走兩步,擋住在沈未遲與這陌生男人之間。
白袍男唇角微勾,是嘲諷的笑,聲音不同安保的沉悶,更為清脆,“呦,這次的貨真不錯。”
“大先生讓我問問你,這次帶回了什麼好貨。”
貨?
沈未遲操控傀儡回道:“一個休眠艙,在車上,還沒拿下來。”
白袍男短促笑了兩聲,“休眠艙?好貨。”
“記得上一個關于休眠艙的事情還是黑晝時代前安騰公司出的新一代休眠艙廣告,聽說其中工藝有沈家的手筆,人心惶惶的群衆争相搶購,個個迫不及待進去,識圖躲過這場動蕩,結果休眠艙成了棺材,現在還在天啟城裡,說不定那群蠢貨被那些鐵疙瘩拿去做什麼非法實驗。”
話鋒一轉,白袍男鷹隼一樣的光刺向沈未遲,“這水靈靈的小囡囡是休眠艙裡的?”
傀儡說話有些卡頓,白袍男像是習以為常。
“不是。”
“不是?”白袍男又笑兩聲,“野外還能活下來?道士,你可别扯謊。”
“帶上你的休眠艙和這小囡囡去見大先生吧。”
說完,白袍男的眸光又在沈未遲身上流連,上下掃了一圈後,才終于轉身,從口袋裡掏出一副陰陽面具戴上。
這吊梢眼的男人竟就是安保?
又是一場短暫的交鋒,目前暫時還沒有人看出傀儡的怪異,至少短期内沈未遲可以躲過去。
但是現在……大先生。
這大先生究竟是什麼人?
回想起陰鬼吐露的姓名。
張真真。
與沈家還有私仇,那就是張家的人。
電子族譜真是個好東西,這會兒要是有個電子族譜,沈未遲立馬就能知道這大先生的生平經曆了。
石油燃燒的味道順着布簾飄進來,沈未遲操控傀儡掀開布簾,自己跟在傀儡身後向外走去,一眼就看見大廳中央正在燃燒的不知名物體。
戴着陰陽面具的安保不懷好意的笑,懸浮的電子飛劍劍尖指着傀儡的方向,揚聲道:“這就是不遵守規則的下場,有些人别仗着與大先生交好,就時不時搞一些小動作,謀取私利,想要替代誰上位,請諸位道友謹記!”
燒的是剛才抽煙的男人啊。
沈未遲面不改色,走向通往下層的門,她要帶上休眠艙,再去見大先生。
這多嘴的安保終于讓她知道這莫名其妙的敵意的來源了。
争奪利益、替代上位這都是尋常小事,利益就那麼多,位置更是難以增減。
争奪再正常不過。
隻是一個小絆子而已,不過現在傀儡由她控制,與她是一體的,像蒼蠅煩人。
安全區外的車輛或多或少,但回來的人的眸光似有若無徘徊在沈未遲身上。
似有若無的目光陰暗的,像是濕滑的手,在她身上撫摸,帶來一種赤/裸的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