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腕上系着用來綁頭發的白色蝴蝶結頭紗,長長的飄帶在雨幕裡從她纖細的腕子上垂落。
她同樣被雨水淋透的濕漉漉長發流瀉而下,像沾染着水汽的星河。
世界都安靜了,似乎就連大地不曾止息跳動的脈搏都在她出現的那一秒鐘停滞。
那女孩居然沒有穿鞋子。像個自雨幕裡誕生的精靈,光滟滟的腳趾踩在雨水沖刷的污泥地上,顯眼的令人心驚。
“喂,她是不是……迷路了啊?”
肩抗沖鋒槍的高壯青年一個怔愣,居然松開了扣在扳機上的手指。
“那雙墨綠色的眼睛真美。比綠碧玺還名貴。”極川會裡臭名昭著的交易師舔了舔唇角:“挖出來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他們心底最隐秘暴虐的欲望,在視線觸及到她的那一刻瞬間被激發,像是不知道自己到了發.情期的野獸。
想要用舌苔舔過她明玉般透明的肌膚,在她身體的每一寸留下痕迹,再把她徹底地吃掉。
吃掉——
把她從裡到外的粗暴親吻,再用貪婪的唇舌品嘗她甜美的心髒,珍珠質感的子.宮,和玉髓般的肝髒。
彼此厮殺到白熱化的黑.幫狂徒們放下了瞄準彼此咽喉的槍管,他們中蠱般雙目猩紅的朝那個娆麗柔美的少女逼近。
那張該柔順地吐出帶着甜美哭腔泣音的嘴唇,輕輕地微笑着,仿佛一朵盛開在雨裡的雪白玫瑰,用近乎冷酷的語調笑着說——
“審判。”
随着這個輕飄飄的詞洇散在雨裡,血紅色的領域像舞台猩紅的幕布一寸寸鋪張擴散。
刺骨凜冽的殺意從少女嬌小荏弱的身軀爆發開來!
他們突然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連一根指節都不能驅使了。
那樣澎湃的殺意,近乎實體化為了吹散一整座鋼鐵森林的狂風,而他們則是被束縛在十字架上,即将被釘死的罪徒。
“殺了你們。”她像一個深度夢遊的人偶,瞳孔沒有焦距,帶着笑輕聲呓語着:“好開心。好開心。殺了你們所有人。”
他們大夢初醒般想要将手中的槍管對準那個明明該成為玩物的少女。
可是動不了,還是動不了,連一根手指頭都被看不見的風死死壓制着。
那些收割無數人性命的槍支在這個死亡領域裡居然就像紙做的玩具一樣...
她像個貪玩無邪的孩子,蹦蹦跳跳地圍着他們跳舞轉圈,用她的手指頭輕輕那麼一戳,這些堅不可摧的碳鋼武器就那樣嘩啦啦碎成了粉末。
然後是他們的血肉之軀。
他們成了她的玩具。
四肢被手無寸鐵的少女輕悠悠地撕拽下來,腦漿從耳洞裡噴湧而出——
她好奇地蹲在一地殘破蠕動的肢骸前,一派天真的掏出來粘連着血管的心髒。
她捧在本該纖塵不染的白皙手掌之間,仿佛捧着什麼從未見過的稀奇玩偶。
“什麼嘛,人類的心髒,居然不是鉛做的嗎?”她嘟囔着,厭倦的把那顆心髒扔在了血污泥濘的地上。
像是随手扔下一塊一點也不好吃的糖塊。
從始至終,她的臉上都浮現着幻夢般迷人的淺笑,眸光迷離倘恍。
沒有人能活着逃離女巫的審判領域。
他們都是身懷罪孽之人。
在女巫的裁決之地,他們所有人,統統罪無可赦。
這場慘無人道,天真又殘酷的殺戮似乎沒有盡頭也沒有截止之日。
他們無法反抗,無法逃跑,被看不見的力量禁锢在原地,隻能清醒着眼睜睜看着身邊的同伴被那個明明看起來那般純潔美好的少女虐殺。
然後驚懼絕望地等待自己被死亡裁決。
困囿在領域裡的所有人終于絕望的意識到,他們沒有人可以從這裡活着逃離。
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活着從這般可怖的領域裡毫發無損的離開嗎?應當是沒有,也不可能有.....
《48》裡身處于僅次首領位置之下的‘拍賣官’心如死灰。
然後他看見了一個身形颀長清瘦的黑發少年漫不經心的一腳踏入了女巫猩紅色的審判領域。
少年撐着一把雅緻的尖頭黑色雨傘,傘下的面容半纏着蒼白的繃帶,眉眼昳麗精緻,掃過他們的視線卻毫無溫度。
他對這一地慘絕人寰的屍體殘骸熟視無睹,仿佛行走的這片土壤沒有屍橫遍地,而是在一片綠茵公園裡散步,那般優雅閑适。
黑發少年徑直走到了滿手血污的少女身邊,散漫的将雨傘扔在腳邊,蹲下身,情人缱绻般溫柔将她擁入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