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沙靳已帶着人按着數給馬匹分好了,這會兒隻等給各家分派了。
本來馮妙嫦是不在意的,賈大還有玄四都說得算個吉時開市。
馮妙嫦就叫兩個商量着來,還挺巧,柳八說裴老娘子會這個,賈大和柳八去煩着她給算了,才定下來的辰正開市。
時辰一到,馮妙嫦站到搭起的木台上敲了開市鼓,她一聲“開肆”,賈大帶着人放起爆竹,馬市開肆了。
買家都是定好的,馬也都分好了,不過是走個過場。
石奎又借地盤兒又行了不少方便的,馮妙嫦自要給他第一份兒的禮遇。
“河西軍一百五十匹,石将軍可以去領馬了。”
石榮臉上就露了笑,朝馮妙嫦拱手,“多謝燕夫人。”
幾家軍鎮裡,數河西軍最弱最窮,那幾家都不給河西軍放在眼裡,就連好說話的李通都沒正眼看石榮。
現在馮妙嫦這樣給他做臉,等于是給石榮找回了顔面,他心裡免不了感激,覺着這位燕夫人雖是女流,卻比一般男子大氣。
馮妙嫦回禮後,接着往下。
“靖西軍一百八十匹,李校尉可以去趕馬了。”
“甯遠軍一百八十匹……”
“信威軍一百八十匹……”
然後是三家南邊來的,兩家四十匹,一家五十匹的也都有了。
最後是,“昭平軍一百八十匹……”
沒想到跟來碰碰運氣,竟然也有份兒,那三家喜的一蹦三尺高,沒口子地在那兒“多謝燕夫人”。
昭平軍的人木偶一樣站那兒發懵,他們以為頂多和南邊兒那三家差不多的數兒,怎麼就給了一百八十匹?
怕是發癔症,互相掐着胳膊,疼得呲牙咧嘴的才信了。
隻是,怎麼沒有武義軍的?
楊茂等了半天還沒聽念到武義軍,正不耐地要問,邊上前兩日一直勸他的那位道,“楊校尉,我算了一千之數已滿了,沒咱的了!”
楊茂聞言臉色鐵青地沖着馮妙嫦道,“燕夫人,怎麼沒有我們的?傳信兒說的不是隻要保你們往洛安去的商隊通過,就有馬買的麼?
往洛安去,不是必經過我武義軍的地盤麼?”
馮妙嫦忽地笑了,“我還是喜歡打昭平軍那裡繞路過去洛安,如此就不麻煩武義軍了。”
昭平軍的人馬上接話,“我昭平軍一定保着燕夫人的商隊平安經過,燕夫人還有什麼要求,隻管提就是。”
左右兩個對家都買到了馬,唯獨單漏下武義軍。
家裡眼巴巴等着這些馬呢,若是這樣空手回去了,就是親外甥,陳俶也要發作他,楊茂開始有些慌了。
偏馮妙嫦還要笑着說,“河套羊也不能賣你們了,賈管事退銀子給他!”
李通老遠聽見,張臂喊道,“燕夫人,河套羊都賣我吧!”
楊茂氣急敗壞道,“燕夫人你言而無信!”
馮妙嫦輕蔑地看着他,“和一個到人家做客卻要挖人牆角的我講的哪門子信用?回頭我得要七爺給陳都督問問呢!”
楊茂就知道他去找沙靳的事兒人家都知道了。
還要再辯,馮妙嫦直接攆人,“沙靳,送客!”
見她一點商量餘地沒有,跟武義軍鬧翻也不怕的架勢,武義軍其他人就知再說也無益了。
見楊茂張嘴要罵,總勸他那位先一步堵住他的嘴。
“你要想燕七爺助着靖西軍攻過來你就罵,到時都督第一個饒不得你!”
楊茂臉色灰敗,抿緊了嘴吧。
他就是看着來的三百騎兵悍猛 ,才想着給山胡兵收攏過去。
這樣燕七爺失了一半的兵力,他們武義軍兵強馬也壯了,他出了口惡氣不說,擺到舅舅陳俶那裡還是大功一件。
現在弄成這般……卻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了。
見楊茂被夫人連着打臉,裡子面子全丢了,确實比上來就趕人痛快。
沙靳隻覺神清氣爽,早上憋的那股惡氣盡出了。
他過來攆人,“楊校尉,記住往後離我們山胡人遠着些!”
結合剛燕夫人的話,武義軍那幾個才知道楊茂背後還幹出了這樣的蠢事。
連底細都沒弄清楚,就在人眼皮子底下拉人,還是給燕七爺養馬的山胡人,這不就是明着搶人财路麼?
壞人财路如殺人父母,這下兩家的梁子結定了。
這年月靠拳頭說話,人弱于你,搶就搶了。
可現在哪是,燕七爺麾下可是有兩千鐵騎,燕夫人又用手裡的馬給周圍的對家都籠絡過去了,武義軍被包裹在中間……幾個人不敢往下想了。
隻一個念頭,得趕緊回去找都督想對策。
無心再留,更無心計較,在沙靳的監看下狼狽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