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章
馮妙嫦發現,和當初路上初遇時的處處講究挑剔想相比,七爺真是糙了很多。
用膳時也是,雖還挑吃揀喝的,卻不是以前的細嚼慢咽了,吃得是又快又急。
不過倒不顯粗鄙就是了。
七爺用得那個香,馮妙嫦不自覺也跟着多添了半碗米。
給邊上的西嶺忍冬三個欣慰的不行。
診出喜脈後,馮妙嫦還是吃喝如常,三人卻覺着她現在一人吃兩人補,該比平日多用些。
所以到馮妙嫦用膳的時候,三人跟商量好似的,開始一起服侍她用膳。
馮妙嫦就叫三人跟她一起用,結果三人又是口徑一緻和她說,路上那會兒是沒條件,開宴時是為着上下同歡,之外可不能沒有尊卑之别,不然傳出去人該說這是頂沒規矩的人家了。
一個人哪能說得過三張嘴,馮妙嫦隻能由着三個管着。
見有七爺帶動着,馮妙嫦不用勸就添了飯。
西嶺給兩人都盛了碗湯,挨到七爺那邊兒,“七爺,這回你擱家裡能住幾日?”
七爺兩口給湯喝了,笑着往馮妙嫦那兒睇
來一眼,“我這是成了香饽饽了麼?都問我住幾日。”
馮妙嫦依舊喝着湯,這會兒又不是她問的,才不接話。
西嶺隻盯着馮妙嫦用飯了,“七爺用飯香,夫人跟着都能多用些,要不你就多留幾日?”
“還好我能給夫人當飯搭子用,不然這個家裡都沒我立腳的地兒了。”七爺說道,“那我就多留幾日,夫人可得給我些好臉。”
馮妙嫦一口湯含在嘴裡沒法張口,隻能由着他亂說。
七爺這是頭一回在外面和自家小姐說笑逗趣,忍冬和茯苓看着很新奇。
覺着他待自家小姐終于有點不一樣了。
經了剛那會兒的相處,七爺又一副我守着婆娘孩子天經地義的做派,馮妙嫦也去了之前的拘謹。
膳罷,沐浴更衣回到寝間,見七爺攤手攤腳地半躺在榻上看兵書,馮妙嫦也不會想拔腳走掉了。
她手撫上小腹,覺着有孩子真好,和七爺同房再不用擔心他這樣那樣了。
她很自然地走過去上了榻,從榻邊的案上拿過本賬冊看着。
“正等着夫人呢!”裡頭七爺就撂了兵書,又整了下衣裳,正而八經給她作揖道,“這廂謝過燕夫人,托夫人的福,我如今兵強馬壯,還得了那麼大個馬場,往後再不必受人掣肘了。”
以為他是舊話重提,馮妙嫦躲開來,“多會兒的事了,怎麼還拿來說。”
七爺笑着拉她手,“我這回拉來了兩萬五千兩銀子,已叫玄一兩個找賈大交割了,明兒該能報給你。”
馮妙嫦眼睛一下亮了,“黑吃黑來的?”
有這麼些銀子,她就敢弄大動作了。
七爺好笑道,“蕃胡的商人過不來,山胡之前過的什麼日子你又不是不知,别家也不比山胡強多少,都是緊巴巴過日子,沙匪們能搶來多少?”
想起他前頭攢好幾家黑吃黑的貨拉來,也不過賣了千多兩銀子,是夠窮的。
“山胡那邊兒拿回來的?你和人借銀子了?你想和誰動兵,撒爾人還是武義軍?”
七爺手掌蓋到她肚子上,“你娘越發能耐了,往後可了不得了,爹别想有事能瞞住她了,想藏點私房銀子都不成。”
馮妙嫦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睡覺的點兒,你别吵着孩子。”
七爺拿開手,順勢側躺下來,“别的你都說對了,隻銀子不是我借的,是山胡那邊主動拿出來的。”
馮妙嫦愣了下,“拿來做什麼?不是說好了賣馬的銀子都歸他們麼?”
七爺伸出左臂來,“你躺這兒我和你說。”
算上這回,兩人同寝也不過三回,說說話還好,這樣燭光明燦下和七爺有親膩之舉,雖知道他做不了什麼,馮妙嫦還是放不開,也做不到。
“我還不困,想坐會兒呢。”
七爺就道,“說了要好好過日子的,相敬如賓的夫妻早晚要同床異夢。”
怎麼和她想的一樣,她就一直覺着相敬如賓的夫妻必是各懷心思的。
可兩人這樣搭夥的就該着這樣不是麼?
七爺擱那兒歎氣,“知道我怎麼是這個脾氣麼,就是胎裡見多了爹娘不是一條心煩着了。”
馮妙嫦噗嗤樂了,“你知道自己什麼脾氣呀?”
“貓狗都躲着我,還能不知道麼?”
馮妙嫦越想越樂,七爺再拉她,她順着就躺到了他的胳膊上。
兩人既長久不了,馮妙嫦就不想打聽七爺家裡。
趕緊轉回剛才的話題,“那銀子究竟怎麼回事?”
七爺收攏手臂環住她,“是你以誠待人換來的,應了他們賣馬不算,自己賣羊的生意也分他們一半兒,又給一千山胡兵和這邊的人一樣發饷,這回賣馬賣羊的銀子一天沒耽擱就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