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将手放下,又拱手道:“既然大人無事,那月婵先行告退。”
說罷,不等雲珩說話,月婵掉頭就走。
蘇逍遙歎息一聲,又替她道歉:“雲公子見諒,蘇某雖說是樓中掌櫃,但月婵當日賣身于含春樓,實屬無奈,當時蘇某見她可憐,便未收她身契,是以她如今還是自由身,蘇某也管束不了她。”
“無妨。”
雲珩笑得很是體貼,“忘了告訴蘇掌櫃,丹奴的丫鬟聽雨被我打了五杖,昏死了過去。我差人尋大夫給她瞧了,稍後給你送回來。”
蘇逍遙先是愣了愣,随即便又拱手道謝,态度更加恭順:“多謝雲公子,一個賤婢的性命,公子還費心神着大夫去給她診治。”
“本官是好官,可不會草菅人命。”
雲珩心情不錯,招呼宋晚回去,半晌聽不到動靜,一回頭,被她吓的三魂去了七魄。
他嗷一嗓子便跳起來,指着宋晚大罵:“阮荷!你做什麼弄出這副鬼樣子!還不趕緊給小爺起來!”
宋晚自方才便一直保持着月婵給她擺弄的姿勢沒變過,等的就是将雲珩吓一跳。
如今見他果然被吓到,她心情好上許多,但依然保持不動,拉長了嗓音慢悠悠的問道:“雲~二~公~子~奴~家~真~的~能~起~來~了~嗎~”
這音調活像是女鬼來索命,雲珩背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他打了個寒顫,拔腿往外走:“你不想走就待在這裡吧!小爺走了!”
宋晚這才恢複如常,站起來同蘇逍遙告别,快步去追雲珩。
馬車停在含春樓門口,宋晚兀自上去,就被雲珩瞪了一眼,還特意挪了挪身子,離自己遠上許多。
宋晚心下好笑。
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雲二公子,竟然怕鬼!
她沒有戳穿他,同他談論案子:“大人來了這含春樓一遭,可發現什麼了?”
“别光問小爺,你也說說你發現的。”雲珩警惕的看着她,卻順着她的話回答。
宋晚不欲和他胡鬧,便說出自己的想法。
“花醉的話同聽雨一樣,都将兇手指向月婵,但月婵看起來十分坦蕩,不知是她太會裝相,還是真的沒有殺人。”
這倒是和雲珩想的一樣,他道:“繼續說。”
“蘇逍遙是頭狐狸,看似說話滴水不漏,我卻覺得他有意将禍水往月婵身上引。”宋晚皺眉想了想,問,“在此之前,你知道月婵的身契并不在含春樓中嗎?”
“不知。”雲珩笃定道,“不僅是我不知道,恐怕京都所有人都不知道。”
宋晚蹙眉,右手拇指和食指下意識的揉搓着:“那蘇逍遙為何要把此事告訴我們呢?難道他不想讓月婵霸占花魁娘子的位置,想給可分紅更多的姑娘?”
馬車走動,車内微微搖晃,車簾也随之搖擺,不時有日光從掀起的車簾縫隙中透過來,落在宋晚的眼眸上。
那黑色的眼眸竟然顯出幾分淡淡的琥珀色來,叫雲珩一時看的有些癡。
待回過神來,雲珩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定是方才叫她那副死人模樣吓壞了,現在瞧着她這張平平無奇的臉都能看癡了去!
“想不通的别想了,說說别的!”
宋晚被他突然拔高音量的粗聲粗氣吓了一跳,不悅的瞪了他一眼,這才問道:“你可知道含春樓裡有多少個房間?”
雲珩本來被她瞪的那一眼不滿,想好好同她講講尊卑,卻被她突然的問題吸引住了:“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是發現含春樓的房間有些奇怪。”
宋晚說道,“我在一樓的時候,站在樓梯口往上看,以為每層樓都是一樣的房間數。到了二樓大體數了數,一層有四五十間的樣子。但跟你到了三樓,卻發現三樓的房間基本是二樓的兩個大,甚至更大。而四樓丹奴的房間,又幾乎是三樓房間的兩個大。”
“所以呢?”雲珩問。
宋晚無奈,隻好點明:“不瞞大人,我是第一次進含春樓,若不是跟着大人領略了四層樓不同的房間,光看外表,隻會覺得每一層都是和二樓一樣的。若那個兇手是第一次進含春樓,或者不曾去過丹奴的房間,又如何能這麼快找到她的房間而不被發現?”
“不能是那人先拿到了樓裡的布局圖?”雲珩問。
宋晚搖頭:“便是現在,大人給我一張含春樓的布局圖,上面标好了丹奴的房間,我也不能準确的去找到它。”
雲珩不理解:“難道不是你太笨了?”
宋晚閉了閉眼,壓下想打他一頓的沖動,補充道:“在大廳往上看,每一層外面的布局都是一模一樣的。看不出來哪裡是能打開的門,哪裡是窗牗。丹奴死時的時候關着門,又是含春樓最熱鬧的時候,若是有人在四樓逗留,應當會被發現。”
雲珩點點頭:“你說的有幾分道理啊。”
他第一次來就被人請去了四樓,每次去也是有人引路,狐朋狗友一堆,并沒有出現過找不到門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