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珩這才注意到街上的擺設,眼睛都瞪圓了:“大膽!你竟敢帶小爺走這麼晦氣的路!”
千尋直呼冤枉:“五柳巷一直都是做死人生意的,不然阮娘子也不會把家按在這裡。”
雲珩看着滿街的紙紮童男童女,就感覺自己被無數人注視着,腦袋都不會轉了,哪裡還聽得到千尋在說什麼。
千尋也知道自家主子的德行,趕着馬車快快駛離五柳巷。
全然不知宋晚已經從五柳巷家中的暗道裡,又回到了骠騎大将軍府。
賀九台早早的等在家中,看到宋晚回來,拉着她左瞧右瞧,見她無事這才放心。
嘴裡還在憤憤不平的罵雲珩是個混賬:“這小混球自己去那種地方也便罷了,竟然還帶着你去!看我見了長陽侯不告他一狀!”
“我們去的時候含春樓尚未開張,樓裡隻有我和雲二公子兩個客人。”宋晚笑着給他斟了一盞茶,“此行很是順利,舅舅莫要擔心。”
賀九台趕緊把茶盞接過來,生怕燙着乖乖外甥女嫩生生的手:“這次我就放過他,敢有下次,我就打斷他的腿!”
賀九台吹了吹茶湯上的熱氣,剛想嘬一口,就被宋晚接下來的話驚了一跳,燙着了嘴。
“三日後含春樓十年大慶,許是會有線索,我同雲二會再去一次。”
賀九台手忙腳亂的把茶盞放下,整個人都不好了:“含春樓大慶,來往之人又多又雜,你一個小姑娘如何能去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不行,我得和那小混球說說,叫他自己去!”
二舅母喬思卻很是看得開:“你怕是大魏朝僅存的一個老古闆吧?那含春樓素日裡便不拘男女老幼,都可去得。大慶之時,更是會有世家貴女結伴而行,坐在雅間裡看看花魁娘子的風采。别人去得,我們皎皎如何去不得?”
喬思拉着宋晚的手,滿臉慈愛寵溺:“皎皎莫怕,那日我同你幾個表哥表妹一起過去,你隻管安心去查案子!”
在一旁坐着的賀家兄妹頓時喜形于色,激動的朝宋晚眨眼。
賀九台指着她,氣的手都顫抖了:“你簡直是慈母多敗兒!”
“我這是支持咱們皎皎頂天立地!”喬思瞥他一眼,“你們男人自是會花天酒地,卻管束我們女子。我們皎皎現在得了機會可以做一番事業,自然要去曆練一番。不然嫁去了那忠勇侯府,如何還能如現在這般潇灑?”
賀九台本來想和她辯論辯論他何時出去花天酒地了,何時管束她了?再者說了,朝廷上下,誰不知道他懼内?
他敢管束她嗎!
但是一聽她提起那忠勇侯府,賀九台便不說話了。
喬思見他低沉着臉不說話,很是奇怪:“你今日怎麼回事?這便認輸了?”
“什麼認輸不認輸的?當着孩子們的面吵鬧,你也不臉紅。”賀九台心裡裝着事,沒了心思和她吵鬧,便道,“等會兒便要去拜佛,也不怕火氣太大,沖撞了。”
喬思這才想起來此事,忙催着孩子們出門:“你們回去瞧瞧該帶的東西可準備妥當了,半個時辰後咱們便出發。”
宋晚幾人應下,結伴出門去了。
賀家兄妹還因過幾日去含春樓看花魁娘子高興着,一路上叽叽喳喳,談論個不停。得知今日宋晚瞧見了兩位花魁娘子,連忙拉着她問話。
一個時辰後,賀家人便出門去了。
賀家是開國将軍,得了開國皇帝的恩典,賀家亡人可供奉于護國寺,日日受佛祖庇護。就連宋晚的母親賀鸢也因救駕有功,破例供奉于護國寺,同賀家亡人一起。
是以,每年中元節,宋晚便會跟随舅母來護國寺禮佛三日。一來是感念皇恩浩蕩,二來是祭奠先人,三來則是為活着的人祈福。
通常是在七月十四這日午時,日頭正濃的時候出門,到了護國寺也才未正。
今日宋晚被雲珩拘着去了含春樓,心裡還忐忑着會不會錯過時辰,好在是沒有。
今日起的早,又奔波多思了半日,加上馬車晃動,很是催眠。不知何時,宋晚便睡着了。
被喬思喚醒的時候,已經到了護國寺山腳下。
宋晚見自己睡在了喬思的懷裡,很是不好意思的起身,幫她揉揉腿:“都怪皎皎睡相不佳,勞累舅母了。”
“傻孩子,舅母高興着呢。”喬思确實是被壓麻了腿,心裡卻也是真的高興,“往年這個時候,你皆是郁郁寡歡,多愁少眠。今日你能睡得如此安穩,倒是多虧了那雲二。”
被她這麼一提醒,宋晚也覺得确實如此。
今日她竟還扮鬼逗弄那雲二了,放在往年可是絕無可能。
“娘,皎皎,你們怎麼還不下來?”賀鈞在外頭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