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曉呀。”薛清原臉色尚且有些發白,魂不守舍,“靈歌走的匆忙,并未交代清楚。”
雲珩蹙眉:“你家掌櫃呢?”
“他……”
“大人尋我何事?”
不待薛清原說完,一道清越的聲線便從門外傳來,蘇逍遙走上前來。
他面上一如既往戴着銀色面具,但一雙眸子卻很是疲憊。
雲珩身子靠在椅背上,笑眯眯的同他打招呼:“蘇掌櫃,你可知曉靈歌夥同章昊殺害花醉,嫁禍月婵一事。”
“我現在知曉了。”蘇逍遙看着他,問道,“既然月婵不是兇手,不知我等何時能将她的屍體帶回來安置?”
雲珩敲了敲桌子,思量了片刻才道:“不若,就今日吧。”
“既然如此,那咱們即刻便去吧。”蘇逍遙定定的看着雲珩,不複往日尊重。
雲珩在他的語氣裡,讀出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他頗為好笑:“蘇掌櫃這待客之道,可真是……”
“老薛,去廚房将那三條酒炊淮白魚放在食盒裡叫雲公子帶回去嘗嘗,權當我含春樓的謝禮。”
蘇逍遙看向薛清原,慢條斯理的吩咐。
薛清原同他對視一眼,這才應下,趕忙出去了。
雲珩雙手一攤,無可無不可。
薛清原很快回來,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蘇逍遙道:“雲公子,請吧。”
雲珩擡眸,叫千尋将食盒拿着,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這才率先出門。
到了含春樓門口,便見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雲珩挑眉,也不客氣,率先上去。
蘇逍遙自上了馬車,便閉目養神,不曾說過一句話。雲珩快将他臉上的面具盯爛了,也沒瞧出什麼端倪來,索性也不看他了。
沉默着沉默着,想起什麼,雲珩問他:“你可知曉月婵是怎麼死的?”
蘇逍遙終于睜開了眼睛,他隻是看過來,并沒有問話。
雲珩也不同他打啞迷,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她同丹奴死法相同,乃是有人将銀針刺入她顱頂的百會穴。”
蘇逍遙又閉上了眼,沒有作聲。
雲珩感覺自己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釘子,他不說話,自己也問不出來什麼,百無聊賴的靠在車壁上,垂眸。
他注意到蘇逍遙的鞋子上沾了些苔藓,又想到今日不曾聽見他腰間的銀鈴響起,目光落在他的腰間,那處果然沒了鈴铛。
不待他細想,大理寺便到了。
蘇逍遙迅速下了馬車,雲珩隻好跟着下去。
亮了腰牌,幾人一道進去,直奔停屍房。
蘇逍遙腳步奇快,雲珩都小跑起來了,也追不上他,後來他索性不追了。
待慢悠悠的溜達到停屍房門口,就見蘇逍遙抱着月婵的屍體走了出來。
雲珩的眼睛頓時瞪的老大,目不轉睛盯着他們二人,待蘇逍遙出了門子,都沒有反應過來。
還是薛清原走過來同他道歉:“雲公子,含春樓的馬車須得放月婵姑娘的遺體,恐不能送您回去了。”
“啊……”雲珩慢慢回神,“那你們先走吧。”
薛清原道了謝,便快步追了上去。
雲珩看着他們的背影漬漬稱奇:“丹奴和花醉的屍體也是蘇掌櫃抱回去的嗎?”
“屬下不知。”千尋耿直回道,“要不,屬下去問問?”
雲珩擺擺手:“算了,還是回去吃魚吧,這麼熱的天,仔細糟蹋了好東西。”
千尋應着,道侯府的馬車已經到了,雲珩便美滋滋的坐上了馬車,打道回府。
他看着桌上的食盒,遺憾搖頭。
上次阮娘子用這道菜的時候,被他擠兌的應當沒嘗出來滋味,今日若是她也能嘗嘗便好了。
但他已經想好這三條魚如何分配了,此番是沒有她的份兒了,下次吧。
雲珩美滋滋的想着。
待回到府上,他叫千尋提着食盒,直奔兄長雲珏的書房。
一進門,便大聲嚷嚷:“兄長,你瞧瞧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來了!”
“砰——”
“行之回來了?”
嬌媚中帶着一絲驚慌的喘息,一個梳着婦人發髻的女子慌亂的站起身來。
“嫂嫂也在呀!”
雲珩進來瞧見人,立刻同她炫耀,“剛好不用叫千尋去尋你了!嫂嫂瞧瞧我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他一轉身,見雲珏靠在椅背上,正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額頭上有一團可疑的紅痕。
他驚訝問道:“兄長,你額頭怎麼了?撞在哪裡了?”
“撞在你腦子上了。”雲珏面無表情的說完,哀怨的看向沈覓雙。
沈覓雙眼底閃過一絲愧疚,輕咳一聲,心虛的将目光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