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嬷嬷瞧着氣急了,忍不住怒喝道:“大姑娘沒了不足一月,夫人昨日又遇害,你們今日便有心思打扮了?你們按的什麼心!”
“郭嬷嬷,你是高門大戶裡出來的,不知曉見貴客需盛裝款待嗎?”崔老夫人斜着一雙三角眼看她,聲音低沉,許是想用氣勢壓住郭嬷嬷。
可惜多年被壓迫的底層出身,在國公父出身的嬷嬷面前,毫無氣勢,反倒有些東施效颦的可笑。
宋晚拉住郭嬷嬷的手,叫她安心。
崔老夫人瞧見了,不屑的瞥了宋晚一眼,這才看向雲珩,換上一副和藹的面容,問他:“不知大人找老身前來,所為何事?”
雲珩仿佛沒有瞧見她的作為,面不改色回道:“崔夫人死的蹊跷,招各位來問問,昨日子時上下,你們都在幹什麼。”
“子時?”崔玥插嘴,輕笑一聲,“當然是已經安寝了。我們的丫鬟們都可以作證的。”
她眼珠子一轉,看向靈犀,陰陽怪氣的說道:“靈犀就不一定了,她神出鬼沒的,身邊也沒個丫鬟伺候。昨日兄長去了大人府上吃喜酒,也不能為她作證了。”
靈犀面上閃過一絲窘迫,手指捏着衣角,小聲說道:“我昨日去了長公主府上唱戲,戲班的人都可以為我作證。”
“都進了我們家門了,竟然還出去賣唱,簡直是給我們崔家丢臉!”崔玥目露兇光,厲聲罵道,“兄長好不容易進了内閣,你卻如此給他丢臉,你按的什麼心!”
說着,就要拿手邊的茶盞砸她。
卻不成想,一手将茶盞打翻,還滾燙的茶水潑在她的手上,燙的她尖叫出聲。
丫鬟立刻将她的袖子拉起來,以免衣物粘在身上,燙壞了肌膚。
隻是手背上一道青紫色的淤痕赫然落入衆人眼前。
宋晚在心中比對了一番,崔玥手上的淤痕同梁上懸挂的那根麻繩,瞧着大小一緻。
崔玥罵罵咧咧一頓,好容易坐下,渾身的戾氣擋不住。
雲珩問她:“崔姑娘怎得受了傷?”
崔玥将衣袖拉下來,将那道傷口擋住,心煩道:“還不是被這個戲子害的!昨日叫她陪我去騎馬,她竟然使壞叫那馬兒快跑起來,害的我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使勁兒勒住缰繩才叫那馬兒停下來。”
她臉色難看的又将靈犀罵了一頓,正巧被趕回來的崔朗聽到,他沉聲叫了一聲“崔玥”,崔玥便老老實實閉嘴了。
瞧見他回來,靈犀紅着眼睛走出來,朝他行了一禮。
崔朗連忙将人扶起來,卻聽她道:“大人,靈犀身份卑微,同您在一處,隻會叫您被人嘲諷,靈犀不願。還請大人體諒,叫靈犀回靈鳳班去吧。”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崔朗蹙眉,看向崔玥,“是不是你又胡說什麼了?”
崔玥縮縮脖子,小聲道了一句沒有。
一直在一旁看戲,沒有出聲的崔老夫人淡淡說道:“既然入了我們崔家的大門,就不要總說要走的話。不然傳出去,還以為我們崔家苛待了你。”
“就是。”崔玥小聲道,“總是說走又不走,演給誰看呢?”
“崔玥!”崔朗怒聲呵斥。
崔玥撅着嘴,縮着脖子不說話了。
崔朗這才拱手對雲珩道:“雲大人見笑了,不知賤内一事可有眉目了?”
“尚未。”雲珩道,“令母、令妹同靈犀姑娘我已經問完了,剩下的便是府上下人了。”
“好。”崔朗應着,着人将府上家丁丫鬟全都叫來。
崔府上下不過十餘個仆從,其中五個是伺候郭婷婷的。
雲珩先從郭嬷嬷問起。
郭嬷嬷道:“因着再過幾日便是大姑娘去世第五個七日,夫人決定去護國寺替她點一盞長明燈。昨日奴婢同夫人一直忙到戌時末刻才回去休息,紫鴛和紅俏可以作證。”
下面站着的兩個眼睛紅腫的素衣丫鬟連忙點頭:“昨日我們同郭嬷嬷一直陪着夫人折元寶,一直到戌正才折完一千個。伺候夫人梳洗過後,我們三人便一起回去休息了。”
“你們是睡在一處的?”雲珩問。
兩人點頭:“我們都是歇在夫人後頭的罩房裡的。”
“子時上下,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雲珩問,“你們睡在後罩房,可能聽到前頭院子裡的動靜?”
“能聽到。”郭嬷嬷道,“但是昨日夜裡确實是沒有聽到過動靜。昨夜戌時末刻下了一陣雨,我還去前頭院子裡瞧了瞧有沒有關好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