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回過頭來,沈玄塵瞳孔放大,呼吸停滞。
她好像變得更加明豔,秋水般的眸子望向你時欲語還休,沈玄塵結巴道,“芫,芫娘,你這是……”
“哥哥,我在為壽宴試妝,你說何事要尋我幫忙?”
沈玄塵視線遊移到她周圍的事物上,将信件掏出來,“這是紀遙兮寫給福佳公主的信,後宮這幾日外人免進,壽宴當天你見到公主就給她。”
沈芫笑着接過信,“這是紀大人給公主的情書?”
“塔國使者欲求貴女……”沈玄塵将事情解釋一遍,沈芫面色沉郁,皺眉道,“若是為塗山祏求娶,雖然隻是說求娶高門貴女,但真實意圖還是在公主。”
沈玄塵道,“太子殿下表态大楚不會犧牲公主和親,況且塔國勢弱,有些要求可不必理會。”
沈芫踉跄幾步,摸索到椅子沉沉坐下,洪災後局面馬上就不同了。
楚弗月前世為什麼和親?還不是因為大楚虛弱,建國氣盛,騷擾邊城百姓,而宣武将軍又已身死。
她苦笑道,“楚鑒,不過說得好聽,隻要利益足夠,妹妹嫁誰不是嫁。”
還有你!沈芫狠狠瞪了眼沈玄塵,心中盤算此事,洪災之後,大楚對塔國所求重在藥材,此事她已經插手。
即使兩江道洪災照舊爆發,塔國應該也拿不出足夠的利益打動大楚,讓公主去和親。
沈芫心下稍定,面色和緩不少。
沈玄塵緊盯着她的神色,注意她面上表情,眉心不自覺地蹙起,芫娘心事重重,顯然是在擔憂某件事的發生。
沈芫對塔國的藥材很重視,難道她認為塔國的藥會對這件事産生重要影響?消耗藥物的事……戰争?瘟疫?
他心頭亦在盤算,二人一言不發坐到晚膳之時,綠筠進來說道,“國公爺,小姐,廚房來問是否傳膳?”
沈芫如夢初醒,才發現沈玄塵仍在采蘋院,趕忙道歉,“哥哥,不好意思,想事情入迷了,今日就在采蘋院與我一道用個晚膳吧。”
沈玄塵從善如流,與她一同坐下。
采蘋院的晚膳較為精簡,沈芫道,“哥哥若吃不慣,讓廚房給你做些别的。”
其實廚房根本沒給他準備晚膳,畢竟沈玄塵多日未歸,今日回來又沒打招呼,沈芫最近還在嚴卡府内用度,連沈婠都被她勸到向府去小住多日。
沈玄塵果然道,“不必麻煩了。”
兩人用完晚膳,沈玄塵還沒走的意思,沈芫無奈道,“哥哥,三清院已讓人收拾過了,你不妨回去看看?”
沈玄塵視線轉向她,心中有無數疑問,沈芫視而不見。
他歎口氣,無奈道,“芫娘,信不要忘了。”
沈芫保證道,“一定給紀探花送到!”
誰料宴席當天的情況根本超出衆人預料,沈芫的一番盤算在未來也會打水漂。
*
三月十五,聖上壽誕,京中張燈結彩,宮中更是富麗堂皇,那些平日擺在庫房中的藏品全被總管掏出來,誓要震懾那些屬國。
沈芫左右瞧着,那長明燈都是锃亮的,漢白玉的石階更是一塵不染,宮牆上的破損全部被修補好。
看着煥然一新的宮廷,沈婠搖搖頭,“都是民脂民膏,為這些表面功夫。”
她旁邊是向府的向怡,在春日宴時因舞姿優美得到許多票數,向琳已在備嫁,不多出席這類宴會。
向怡道,“這些亦是為彰顯我大國威嚴,若不能鎮住那些屬國,生出亂子來,邊關不知要留多少鮮血。”
此事雙方都有道理。
沈芫左右看看,将話題引開,“今日來太保殿的都是三品以上的人家嗎?”
向怡應道,“禮部隻安排了三品以上在京的官員入殿,其餘的怕是在殿外。”
就和大朝會那樣,沈芫摸摸胳膊,“天候還是有些涼,不知道有沒有取暖的炭盆。”
這也太遭罪了,可來參宴的大臣無不覺得榮耀,縱使凍一場又何妨。
沈芫想到她在冷寂的東宮聽聞壽宴的熱鬧,亦是心馳神往。
時移事異,她如今見這浮世繁華隻能想到一件件的事和摳錢的地方,就如這地磚,弄個名家手工雕刻,沈芫能報個百倍的價将錢從公中弄出來。
三人一同就坐,前面是诰命夫人,蕭老夫人和向老夫人就在一排,沈芫看到上首的福佳公主,摸摸她放在袖中的信。
各屬國賀壽送壽禮時争奇鬥豔,花招百出,主打一個讓皇帝高興,開眼。各種新奇的玩意兒在殿中邀寵,讓人目不暇接。
塔國使者出來時,殿中諸人視線注視着伍長戌。
誰料他并不恭敬,還有些狂妄,在殿中直言,“這是我塔國女武士,箭術獨步天下,無人能敵,不知大楚女子可有人能戰?”
伍長戌身旁,一名玄衣女子飒然挺立,身後背着一張大弓,并未見到箭矢,估計是被卸甲除兵時扣下。
全場嘩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唯有沈玄塵目光穿過衆人,直直看向沈芫。
沈芫箭術去歲中秋宴與嘉和公主一戰成名,難道塔國使者想替塗山祏求的貴女……
其實是沈芫?